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八章(第9/12页)
我掏出钱包,给了那家伙五块钱。“停在克莱斯勒后面,”他说,“停好,停近点儿。”
萨迪把钥匙扔过去。“你来停,停好,停近点儿。
来吧,亲爱的。”
“嘿,不是那个方向,”停车男吼道。“那里是埃尔姆大街!你们要去主街!他会到那里!”
“我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萨迪喊道。我希望她是对的。我们穿过停下的车辆,萨迪走在前面。我用拐杖扭动挥打着,尽力避开突出的观后镜,跟上萨迪。现在我能听到教科书仓库大楼后面的火车站里火车头的声音和货运列车叮当叮当的响声。
“我们留下了很多破绽。”
“我知道。我有个计划。”大言不惭,但听起来不错。
我们走出埃尔姆大街,我指着街对面两个街区外的一幢建筑。“在那儿。他就在那儿。”
她看着带有那扇仿如正在凝视的窗户的立方形红砖建筑,然后转过身,神情惊慌,眼睛圆瞪。
我观察到——有点儿像临床检查——巨大的白色鸡皮疙瘩已经蔓延到她的脖子。“杰克,太恐怖了!”
“我知道。”
“但是……哪里出问题了?”
“哪里都有问题。萨迪,我们得赶快。我们快没时间了。”
12
我们斜着穿过埃尔姆大街,我撑着拐杖,一路小跑。人群大多聚集在主街,但是更多人聚拢在迪利广场和教科书仓库大楼前的埃尔姆街道边。
他们把一直延伸到高架桥的路缘挤得水泄不通。
女孩儿们骑在男朋友肩上。很快就会陷入惊慌和喊叫的孩子们正往嘴边涂抹着冰淇淋。我看见一个男人叫卖甜筒,一个留着蓬松发型的女人兜售一美元一张的杰克和杰基的照片,照片上杰基穿着晚礼服。
等我们到达仓库大楼的阴影之中时,我在流汗,腋窝被拐杖的支架顶得叫苦不迭,左边膝盖火辣辣的疼。膝盖几乎无法弯曲。我抬起头,看见仓库大楼的员工们纷纷从窗口探头观看。六楼东南角的窗户里没人,但是李会出现在那里。
我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二十。根据主街远处传来的呼声,我们能判断车队的行进位置。
萨迪试了试门,然后痛苦地看了我一眼。“锁了!”
我看见里面有个戴鸭舌帽的黑人,帽子时髦地斜戴着。他正在吸烟。阿尔对次要的东西很关注,在笔记的结尾——非常潦草,几近胡乱涂抹——他写下了李的几位同事的名字。我没有费力研究,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名字究竟有何用处。在其中一个名字旁边——是戴鸭舌帽的那个人,毫无疑问——阿尔写道:“第一个他们视为有嫌疑的人(很可能因为是黑人)”。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名字,但是我仍然没记住。要么是因为罗思和他的打手们把它从我脑子里打掉了(连同其他事情一起),要么是因为我一开始根本就没留意。
抑或是因为过去很执拗。这有关系吗?就是想不起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萨迪敲敲门。戴鸭舌帽的黑人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他吸了一口烟,然后朝她挥挥手背:“走吧,小姐,走吧。”
“杰克,赶紧想想吧!求你了!”
十二点二十一。
不同寻常的名字,没错,但是为何不同寻常?
我惊讶地发现,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因为是女孩儿的名字。”我说。
萨迪转向我。她的脸除了伤疤所在的地方都涨红起来,伤疤变成了白色的花纹。“什么?”
突然,我敲响玻璃。“邦妮!”我喊道。“嗨,邦妮·雷!放我们进去!我们认识李!李·奥斯瓦尔德!”
他知道这个名字,迈着缓慢的步子,穿过大厅。
“我不知道骨瘦如柴的狗杂种李还有朋友,”
邦妮·雷·威廉斯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们冲进去时,他走到一边。“他可能在休息室,跟别的人一起看总统——”
“听我说,”我说,“我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在休息室。他在六楼。我想他要刺杀总统肯尼迪。”
这个大个子高兴地笑了。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工作靴踩灭。“那个吹毛求疵的家伙连溺死一只装进袋里的小猫都不敢。他能做的只有坐在角落里读书。”
“我跟你说——”
“我准备上二楼去。如果你们想跟我一起来,我想我会欢迎你们。但是别再扯那些关于李伢的瞎话了。我们都这么叫他,李伢。刺杀总统!天哪!”他挥挥手,踱着步子走开了。
我想,你属于德里,邦妮·雷。德里人很擅长对眼前的事物视而不见。
“走楼梯。”我告诉萨迪。
“电梯会更——”
我们仅存的机会可能会葬送于此。
“电梯会卡在两层楼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