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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治疗这个孩子。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是在做好事——但我们曾经接受过欧洲人的医药,然后是他们的宗教、服装、法律、习惯,最后我们就不再是基库尤人,而成为了一个新的民族。我们成了黑皮肤的欧洲人,被称为肯尼亚人。我们到基里尼亚加来,就是为了确保这种事不再重演。”
“他不会知道他为什么痊愈了。你可以把它归功于你们的神,或者你自己,我都无所谓。”
我摇摇头,“我感谢你的想法,但我不能让你污染我们的乌托邦。”
“看看他。”她指着卡塔波浮肿的胳膊说,“基里尼亚加对他来说是乌托邦吗?哪里写着乌托邦必须有生病受苦的孩子?”
“哪里也没写。”
“所以呢?”
“哪里也没写,”我继续说道,“是因为基库尤人没有书面语言。”
“能不能至少让孩子的母亲做决定?”
“不行。”我说。
“为什么?”
“母亲只会考虑自己的孩子,”我答道,“我必须考虑一整个世界。”
“也许她的孩子对于她来说,比你的世界对你更重要。”
“她不具备做出明智决定的能力。”我说,“只有我能预见所有后果。”
一句英语不懂的吉波突然转向我。
“欧洲女巫能让我的卡塔波好起来吗?”她问道,“你们俩为什么吵起来了?”
“欧洲女巫到这里来是为了那个欧洲人。”我答道,“她没有能力帮助基库尤人。”
“她不能试一试吗?”吉波问道。
“我才是你们的蒙杜木古。”我严厉地说。
“可看看这个飞行员,”吉波指向萨缪尔斯,“他昨天马上就要死了。可今天,他的皮肤已经在愈合,四肢也恢复笔直了。”
“他的神是欧洲人的神。”我答道,“她的魔法也是欧洲人的魔法。她的符咒对基库尤人不起作用。”
吉波不作声了,把卡塔波紧紧抱在胸口。
我转向乔伊斯·威瑟斯彭,“对不起,我讲了斯瓦西里语,吉波不会其他语言。”
“没事。”她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记得你对我说你只会英语。”
“有时候你不需要理解词汇才能翻译。我想你说的大概意思是‘汝于吾前不可另敬他神’。”
这时飞行员呻吟起来,她的注意力突然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了。他开始恢复一些意识,虽然还无法集中精力,也说不出清晰的字句,但不再是不省人事了。她开始向已经固定在他四肢上的管子注入药物。吉波惊奇地在一旁看着,没有靠近。
上午的大部分时间我都留在山上。我提议移除卡塔波胳膊收到的诅咒,给他涂些舒缓的药膏,但吉波拒绝了,说柯因纳格坚决不准再损失任何山羊。
“我这次不收费。”我说。因为我希望柯因纳格站在我这边。我对这孩子念了咒语,然后将刺槐树皮汁液做的药膏涂在他的胳膊上。我命令吉波带他回她的沙姆巴去,并告诉她孩子的胳膊五天之内就能恢复正常。
终于到了去村子的时候了,我得给稻草人施咒,还要给刚刚失去新生孩子的莱波带去油膏,帮她缓解胸部的疼痛。我还要见巴卡达,他接受了向他女儿提亲的彩礼,希望我来主持婚礼。最后,我要和柯因纳格以及长老会一起讨论当天的重大问题。
我沿着河边那条漫长而曲折的小路下山时,发现我自己在想,这个世界看起来多么像欧洲人的伊甸园。
我怎么才能知道蛇是否已经抵达了呢?
做完村里的事,我去了恩戈贝的小屋,和他一起喝了一瓢彭贝。他问起飞行员的事,现在村里所有人都听说了。我解释说,欧洲人的蒙杜木古正在治疗他,再过两天就带他回维护部总部。
“她肯定有很强大的魔法。”他说,“因为我听说那人受伤很重。”他停了一下,“太可惜了,”他渴望地补充道,“这样的魔法对基库尤人没用。”
“我的魔法就足够了。”我说。
“的确。”他不自在地说,“但我记得塔巴利的儿子被鬣狗袭击还被咬掉一条腿的那天,我们把他带了回来。你缓解了他的疼痛,但没能救活他。也许维护部的女巫就可以。”
“飞行员的腿骨折了,但没有被咬掉。”我给自己辩护道,“塔巴利的儿子被鬣狗袭击之后,谁也救不了他。”
“也许你是对的。”他说。
我的第一反应是揪住那个“也许”追究下去,但随后又觉得他并无意冒犯,于是我喝完彭贝,丢掷骨头,占卜出他的庄稼收成会不错,然后离开了他的小屋。
我在村子中央停下来,给孩子们讲了故事,然后前往柯因纳格的沙姆巴,在他的博玛里参加长老会的每日例会。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一脸阴郁,默不作声。最后,柯因纳格终于从他的小屋里出来,加入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