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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基里尼亚加的目的就是要让它成为基库尤人的乌托邦。”我说,“这一目的是我们的许可证的根基。它是不容改变的。”
“谁也没说我们不想生活在乌托邦里,柯里巴。”沙纳卡插嘴道,“但现在不再该由你且只有你来决定乌托邦是什么样子的了。”
“它的定义很清楚。”
“那是你定义的。”沙纳卡说,“我们当中有些人对乌托邦有自己的定义。”
“你是基里尼亚加首批建立者中的一员。”我指责他道,“你为什么之前从来没说过?”
“有很多次我想说来着,”沙纳卡道,“但我一直都很害怕。”
“怕什么?”
“恩迦,或者说你。”
“这两者基本上就是一回事。”卡伦扎补充道。
“不过现在恩迦输给了维护部之神,我就不再害怕开口了。”沙纳卡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忍受牙痛?让欧洲女巫治愈我为什么会亵渎神灵?我的妻子和我年纪一样大,因为多年来拾柴打水背都驼了,现在可以让机器帮她做事,为什么还要她自己继续做呢?”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住在基里尼亚加呢?”我尖酸地问。
“因为我和你一样,为了让基里尼亚加成为基库尤人的家园努力奋斗过!”他朝我吼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我对乌托邦的定义和你的不一样,我就得离开?你为什么不走呢,柯里巴?”
“因为我负有建立我们乌托邦的职责,而且我还没完成我的使命。”我说,“事实上,正是你们这些伪基库尤人让我的任务变得艰难了许多。”
沙纳卡站起身,环顾各位长老。
“就因为我想让我的孙子学习认字,”他问道,“或者因为我想给我的妻子减轻负担,或者因为我不愿忍受很容易就能避免的疼痛,我就是伪基库尤人了?”
“不是!”长老们齐声喊道。
“小心点,”我警告他们,“如果他不是伪基库尤人,那你们就是说我是了。”
“不,柯里巴,”柯因纳格站起身说道,“你不是伪基库尤人。”他想了想,“但你是犯了错的基库尤人。你的时代——还有我的——已经过去了。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们的确实现了乌托邦——但那个瞬间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需要新的乌托邦。”这时,曾经无数次用畏惧的眼神看我的柯因纳格,突然用极大的同情看着我,“它曾经是我们的梦想,柯里巴,但不是他们的——就算我们今天还有些微弱的影响力,但明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不准再说这种话!”我说,“你们不能为了方便就重新定义乌托邦。我们迁到这里来是为了忠于我们的信仰和传统,为了避免那么多基库尤人在肯尼亚的境遇。我不会允许我们变成黑皮肤的欧洲人!”
“我们总是在变成某种东西的,”沙纳卡说,“也许只有一次,你曾经在某个瞬间觉得我们是完美的基库尤人——但那一刻早就过去了。为了保持原状,我们谁也不能有新思想,不能用别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我们就成了你每天早上来给施咒的稻草人。”
我静静地想了很久。最后我开口说:“这个世界伤透了我的心。”我说,“我这么努力地按照原本我们所有人的愿望打造它,可看看它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成了什么样子?”
“你可以领导变化,柯里巴。”沙纳卡说,“但你无法阻止它,所以基里尼亚加永远会伤透你的心。”
“我必须回我的博玛去想一想。”我说。
“柯瓦西里,柯里巴。”柯因纳格说。再见,柯里巴。这其中有种诀别的意味。
我独自在我的山上待了很多天,望着蜿蜒河流另一面的碧绿草原,思考着。我被我想要领导的人民背叛了,被我参与创建的这个世界背叛了。我觉得我一定是以某种方式惹恼了恩迦,他打算处死我。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但我没有死。神的力量来自他们的崇拜者,所以恩迦现在已经虚弱得无法杀掉我这样的衰弱老者了。
最后,我决定最后一次下山到我的人民中去,看看他们当中是否有人抵御了欧洲人的诱惑,恢复了基库尤人的生活方式。
小路两侧满是机械稻草人。真要给它们施咒的话,只能是换电池了。我看到几个女人在河边洗衣服,但她们不再用石头敲打织物,而是把衣服在某种人造板子上来回搓,板子显然就是为了洗衣服而制作的。
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丁零零的声音,我惊慌失措乱了步子,重重地跌进一丛荆棘。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差点被一辆自行车撞了。
“我很抱歉,柯里巴。”骑车人说道。他正是小基曼提。“我以为你听到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