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丹尼尔(第7/9页)

“奥罗拉的机器人一定会质疑这样的说法,因为口说无凭,那个人必须提出明显的证据来。”

“难道他不可能作出巧妙的安排,让机器人觉得这个人的确陷入绝境?你之所以排除掉智商太低、年纪太小或经验不足的人,不正是这个原因吗?”

丹尼尔说:“不,以利亚伙伴,答案是否定的。”

“我的推理有错吗?”

“没有。”

“那么我就错在假设他受到了实质的损伤。事实上,他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损伤,对不对?”

“是的,以利亚伙伴。”

(贝莱心想:这意味着迪玛契科的情报正确无误。)

“所以说,丹尼尔,詹德是心智受到了损伤。哈,机困!彻底且不可逆的机困!”

“机困?”

“机器人困阻的简称,就是正子径路的功能遭到永久性阻断。”

“奥罗拉人并不用‘机困’这种说法,以利亚伙伴。”

“你们怎么说呢?”

“我们称之为‘心智冻结’。”

“也可以,反正是描述同一种现象。”

“以利亚伙伴,我劝你最好还是使用我们的说法,否则奥罗拉人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交谈会因而无端受阻。不久之前,你才提到不同的字眼会造成不同的感受。”

“很好,我会改用‘心智冻结’——这种事会不会自动发生?”

“会,可是机器人学家说,发生的几率是无限小。我身为人形机器人,可以提供你第一手资料,我自己从未经历过可能导致心智冻结的任何效应。”

“那么我们就必须假设,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足以引发心智冻结的情境。”

“法斯陀夫博士的对头正是这么一口咬定的,以利亚伙伴。”

“要做到这件事,需要有机器人学的训练、经验和技术,所以不可能是智商太低、年纪太小或经验不足的人。”

“这个推理天经地义,以利亚伙伴。”

“我们甚至可以把奥罗拉上具有这样技术的人列举出来,制作一份嫌犯清单,而人数或许不会太多。”

“事实上,清单早已出炉了,以利亚伙伴。”

“总共有多少人?”

“不多不少,刚好只有一个人。”

这回轮到贝莱说不出话来,他恼怒地锁紧眉头,然后用相当暴躁的口气说:“只有一个人?”

丹尼尔心平气和地答道:“是的,只有一个人,以利亚伙伴。这是汉・法斯陀夫博士所作的判断,而他是奥罗拉上最伟大的理论机器人学家。”

“可是,这样的话,本案还有什么神秘可言?这个人到底是谁?”

机・丹尼尔说:“啊,当然就是汉・法斯陀夫博士自己。我刚刚说了,他是奥罗拉上最伟大的理论机器人学家,而根据法斯陀夫博士的专业意见,只有他自己拥有这个本事,能令詹德・潘尼尔进入彻底的心智冻结状态,却又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而,法斯陀夫博士也说过,他并没有那么做。”

“可是,别人都没有这个本事吗?”

“的确如此,以利亚伙伴,这就是本案的神秘之处。”

“万一法斯陀夫博士……”贝莱说到一半煞住了。他原本想问丹尼尔,法斯陀夫博士有没有可能弄错(其实不只他一个人有这个本事),或者有没有可能说谎(其实真是他干的),但他随即想到这种问题毫无意义。丹尼尔的程序是由法斯陀夫设计的,他绝无能力怀疑自己的设计者。

因此,贝莱尽可能以温和的口气说:“我会好好想一想,丹尼尔,然后我们再谈。”

“很好,以利亚伙伴,反正已经到了睡眠时间。由于抵达奥罗拉后,工作压力可能令你无法规律作息,所以你现在最好把握机会好好睡一觉,我来教你怎样架床和铺床。”

“谢谢你,丹尼尔。”贝莱喃喃道,不过他并未奢望能够顺利入眠。他奉命前往奥罗拉,目的是要证明法斯陀夫并未涉及那桩机杀案——唯有成功达成任务,地球的安全才会继续有保障,贝莱自己的前途也才会一片光明(两者的重要性虽然天差地远,但在贝莱心中却不相上下)——没想到,在尚未抵达奥罗拉之前,他就发现法斯陀夫几乎等于已经认罪。

08

然而,贝莱最后还是睡着了。

刚才,丹尼尔为他示范了如何降低“人造重力场”的强度。这种装置并非真正的重力产生器,后者耗能过大,只有在特定时间和特殊情况下才得以使用。

丹尼尔并没有能力解释这个装置如何运作,但即使他拥有这方面的解说程序,贝莱也确定自己不可能听懂。好在控制器很容易操作,使用者完全不必了解背后的科学原理。

丹尼尔说:“力场强度无法调降到零——起码这个控制器做不到。总之,睡在零重力环境下并不舒服,尤其是对太空旅行的生手而言。你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不高不低的力场,一方面让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另一方面仍然可以维持上下的定向。至于高低则因人而异,大多数人觉得控制器所定的最低强度是最舒服的,不过你是初次使用,或许会希望调高一点,这样比较能够让你保有熟悉的重量感。只要试试不同的强度,很快就能找出最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