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尔-阿纳吉斯特:零(第11/11页)
下一个瞬间,那股能量击中了碎裂的月亮石,没能反射,就开始切入月球深处。即便有这个来缓解那一击的威力,撞击力量仍然极为巨大。远远超过让月亮脱离原有轨道所需的强度。
这样乱用引擎的影响,本来应该直接杀死我们,但大地仍然存在,仍在扮演机器中的幽灵。就在我们垂死挣扎,整个启动现场土崩瓦解的同时,它再次接管了局面。
我之前说过,它认为我们有罪,试图谋害它的生命,它的确就是这样的想的——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受益于多年研究吧,它理解我们只是其他人的工具,而不是自主作恶。还请记住,大地并不完全理解我们。它俯瞰众生,看到的只是短命又虚弱的生灵,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上,都跟自己赖以生活的行星保持着距离和歧义,人类不理解他们想要做出的暴行——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如此短命,脆弱,又那样虚浮。所以,它为我们选择了一种在它看来意味深长的惩罚:它把我们变成了它的一部分。在我的绳椅中,我不停尖叫,一波又一波的魔法力量对我的身体发挥作用,把我的身体变成了粗糙的,有生命的,实体化的魔法,看起来就像石头一样。
我们的结局并不是最惨的;那种惩罚留给了冒犯大地最为严重的人。它用核石碎片去控制那些最危险的害虫——但这件事并没有大地想要的那样有效。人类的意志,要比人类的肉体更难预料。它们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
我不会描述自己感受到的震惊和混乱,在刚刚变身之后的几小时里。我永远都无法回答自己是如何从月亮返回地球的问题。我只记得一场噩梦,内容是不断下跌,持续燃烧,也可能是幻觉吧。我不会要求你去想象那种感觉,突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失去发声能力,尤其是像我这样,一辈子都在唱歌给自己听的人。那就是报应。我接受它。我承认自己的罪恶。我曾经试图弥补它们。但……
好吧。做过就是做过。
在我们变身之前最后的那些瞬间,我们的确成功地取消了对二百二十九个部件的熔穿指令。有些部件因为无法承受重压而碎裂。其他也有的会在随后千万年的岁月里渐渐死亡,它们的网络结构被不可解读的魔法力量破坏。多数都进入待机状态,继续飘浮成千上万年,俯瞰一个不再需要它们的能量的世界——直到,有些时候,地面上某个脆弱的生灵可能发出一条盲目的请求,要跟它进行联结。
我们无法阻止大地控制的那二十七块。我们的确设法在它们的控制网络中插入了延迟指令:长度为一百年。你看,故事里搞错的只有时间。大地的孩子被偷走之后一百年,二十七块方尖碑的确熔穿到了地核,给地表留下多处严重伤痕。这并不是大地想要的彻底净化之火,但的确是第一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第五季——就是你们所谓的碎裂季。人类之所以能幸存,因为一百年的时间对大地而言无关紧要,对人类历史而言都不值一提,但对那些活过了锡尔-阿纳吉斯特陷落的人们而言,却有了堪堪足够的时间准备。
月亮,一面流血一样掉落各种残渣,更被重伤刺透心脏,在几天之后就消失了。
然后……
我再也没见过克伦莉,也没见过她的孩子。我过于自卑,因为自己变成了怪物,从未寻找过他们的下落。但她活了下来。时不时,我会听到她在岩石中的声音,有时摩擦,有时吼叫,还有她的几个孩子,出生后也在岩层间留下声响。他们并不是真正孤单,锡尔-阿纳吉斯特人利用最后残留的魔法,又制造了几个新的谐调者,用他们建造避难所、应急设施,还有警报和保护系统。但那些谐调者都按期死亡,在他们的职能完成以后,或者就是因为其他人怪罪他们,说他们招致了大地的愤怒。只有克伦莉的孩子们不那么显眼,他们的力量藏在平常的外表后面,因而继续生存。只有克伦莉的遗产,以走街串巷的讲经人面目出现,警告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教其他人如何协作,适应环境,并且铭记过去。这也是尼斯传统的延续。
但这些都成功了。你们活了下来。我也为此做出过贡献,不是吗?我曾竭尽所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提供了帮助。而现在,我的爱人,我们有了第二次机会。
到时候了,轮到你终结一个旧世界。
帝国纪元2501年:断层移动,发生于米尼默-麦西默板块交界地带,规模巨大。冲击波扫过北中纬和北极地区的一半,但在赤道维护站网络外缘停止。第二年,食品价格飙升,但成功避免了饥荒。
——迪巴尔斯的创新者耶特,研究项目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