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尔-阿纳吉斯特:零(第10/11页)
那个攻击过我们的奇特力量,仍在对地府引擎施加巨大影响,试图再次夺走我们的控制权。我无声地对他大吼,带着地热泉一样涌动的,大型断裂带式的狂怒。你滚!我怒喝。别来烦我们!
是你们先惹我,它在岩层中嘶吼,又一次尝试夺权。但当这次失败后,它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叫——然后就改变做法,回到了那二十七块莫名其妙下线的部件里。达什娃预知到了对手的意图,试图夺回二十七个部件中的一部分,但那些部件像是抹了油一样,滑出了同伴们的掌握。比喻意义上说,这样的描述非常准确;某种东西污染了这些部件,让它们变质,几乎不可能被掌握。如果我们全体协作,一块一块对付,还有成功的可能——但我们没有那个时间。直到当时,敌人还控制着那二十七块。
僵局。我们还控制着缟玛瑙。我们也控制着另外二百二十九个部件,它们都已经准备好发射能够毁灭锡尔-阿纳吉斯特的能量波——同时毁灭我们自己。但我们推迟了这件事,因为不能在如此局面之下撒手不管。那个对手,如此愤怒,实力强大到如此惊人,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它会用自己控制的方尖碑做什么?紧张的寂静中,每一瞬间都显得那样漫长。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但就我个人来说,已经开始觉得不会有更多攻击。我一直都是那么傻的。
寂静里,传来我们对手的挑战声,它似乎感到有趣,声音里透着邪恶、魔力和钢铁和岩石的气息。
为我燃烧吧,大地父亲说。
即便是过去那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答案,其后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些要靠猜测。
我无法解释更多细节,因为在那个时刻,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瞬间发生,令人混乱,而且破坏力巨大。大地的变化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但快起来又极为惊人。而当它发起反击,就不肯再留余地。
下面讲讲背景。第一次测试钻井,启动了地质魔法学项目,但也让大地有了警觉,知道人类正在试图控制它。在其后的数十年内,它研究了自己的敌人,开始理解我们的意图。金属是它的工具和盟友;因此,永远不要相信金属。它把自身的碎片送到地表,去检查接口中的引擎组件——因为至少在这里,生命是被储存在晶体中,对无机物而言易于理解,简单的血肉之躯却难以把握。它渐渐才学会了如何控制人类个体的生活,尽管它需要核石才能做到。离开它,我们是如此渺小又难以捉摸的生物。我们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害虫,有时候却又不幸地喜欢宣示自己的存在。那些方尖碑,是更有用的工具。很容易掉转过来伤害我们,就像没有用心把握的武器一样。
熔穿。
还记得埃利亚城吗?想象那场灾难乘以二百五十六倍。想象整个安宁洲每个城市节点都遭遇到穿地之劫,成为地震活跃点,还有大洋,同样未能幸免——数百个岩浆热点、天然气储藏区和储油区泄露,整个地壳-板块系统失衡。这样一场灾难,超过了语言能描述的范围。它将让整个行星表面液化,把大洋全部蒸发,从地幔往上,一切生物全部死光。这个世界,对我们,以及未来可能发展起来,伤害大地的全部生物而言,将会终结。大地本身,却可以安然无恙。
我们可以阻止它。如果我们想要这样做。
我不会说我们没有感觉到诱惑,当我们面对这样的选择,是要毁灭一种文明,还是一颗行星上所有的生命。锡尔-阿纳吉斯特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请不要搞错:我们本来就是要毁灭它的。大地的意愿和我们的意愿,只有程度上的区别。但这个世界到底要怎样结束?我们谐调者将会死;在当时,这个区别对我本人来讲没太大关系。对一个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人来说,问这样一个问题总是不太明智。
只是,我的确有害怕失去的。在那个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瞬间,我想到了克伦莉,还有她的孩子。
因此,结果就是我的意愿在网络中占据了优先权。如果之前你还有过迷惑,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是我选择了这个世界终结的方式。
是我夺取了地府引擎的控制权。我们无法阻止熔穿,但我们可以在命令序列中插入一个延迟指令,并将其能量重新定向到其他地方。大地扰乱之后,那些魔法能量已经太不稳定,不能像我们最早计划的那样,直接回灌到锡尔-阿纳吉斯特的能量网络里;那样的话,就会让大地得逞了。那么多的惯性力,必须要发泄到某个地方才行。如果我想让人类幸存,就不能释放在地面——但天上就有月亮和月亮石,一切就绪,等着被摧残。
我当时很急。没有时间犹豫不决。这股能量不能从月亮石上反射回来,像最早计划的那样,那样只能放大熔穿的力量。相反,我大叫一声,拉起其他人,迫使他们帮助我——他们是想帮忙的,只是反应慢——我们首先击碎了月亮石这颗控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