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8/46页)

蒙师问虱

一蒙师见内东少艾,语言之间,常带轻薄,学生衔恨。一日早起,与学生背书。先生身上有一虱子。学生说:“这虱子好像我阿母身上的。”先生大喜,以为此说有因,忙问曰:“你妈虱子如何到我身上?”答曰:“我妈虱子爬在我父亲身上,由父亲身上爬在师母身上,由师母身上又爬在师父身上。”先生大怒曰:“你这孩子,知道的太多了。”学生曰:“师父不要生气,以后师母有虱子,还叫他爬在我父亲身上就是了。”

先生昼寝

教读先生最喜白日睡觉,学生功课日渐荒疏,东家忧之。一日来书房闲谈,问先生现讲何书。答曰:“《论语》。”东家曰:“请先生将《宰予昼寝》一章讲与学生听。”先生已知其意,乃讲曰:“宰是宰杀之宰。予者,我也。寝者,睡也。”东家曰:“先生讲差了。宰予乃人名,分开讲岂不割裂语气?”先生曰:“东家倒不必如此费心。我与你说明了罢,你就是宰了我,我也是要昼寝。”

学师赞礼

学官爱讲礼节,处处执礼。赞礼生常用在署,无论何事均要赞礼。一日,老师要撒尿,礼生赞曰:“站,拉裤。撒,再撒,三撒,赞礼毕。”师母撒尿,亦要赞礼,赞曰:“蹲,撩裙。澌,再澌,三澌,挤,礼毕。”老师行房,亦要赞礼:“搂,垫枕。干,再干,三干,出,礼毕。”师母挨肏,亦要赞礼:“卧,跷腿。咋,再咋,三咋,揉,礼毕。”

先生妙喻

一乡下训蒙先生,在馆遇雨,东家使长工持伞送之回家。行至中途,先生问长工识字不识字,答曰:“岂止识字,还会作诗。”先生曰:“何不以送我为题,作诗一首?”长工说:“先生不要怪我。诗曰:‘山前山后雨濛濛,长工持伞送长工。酒席筵前分上下,下年工价一般同。’”先生大怒说:“你敢与我比较?明日一定告诉东家。”次日,来至书房,遇见奶妈送学生上学,将长工之事告之。奶妈说:“他也配比先生,我才与先生一样呢。”先生诧异,问如何一样。答曰:“我也是哄孩子,你亦是哄孩子,岂不是一样?”先生又与奶妈争吵。适东家接一妓在家,出而劝之曰:“先生不必生气。先生倒与我一样。”问何故。妓曰:“我用下头嘴挣钱,你用上头嘴挣钱,岂不是一样?”

教官保升

两教官分胙肉,共争大肠。一扯得大肠,一扯得肠油。扯油者曰:“予虽不得大葬(脏),君无尤(油)焉。”此等教官,其平日茹素,永不动荤可知。一日,教官途遇秀才,问:“吃饭否?”答曰:“吃过了。”又问:“吃甚么菜?”答曰:“吃的是东坡肉。”教官一闻此言,立刻满口流涎,馋虫上涌,气断身亡。家属以邂逅致死,送之官。官拘秀才问曰:“汝何故致死学师?”秀才诉曰:“昨日途遇老师,问生员吃饭用何菜,生员以东坡肉答之,不知老师因何身亡。”县官一闻此言,两眼望上一翻,五脏神立刻出巡去了。询悉,县官亦是由教官保升的。

白字先生

训蒙先生爱读白字。东家议明,每年租谷三石,火食四千。如教一个白字,罚谷一石;如教一句白字,罚钱二千。到馆后,与东家在街上闲走,见“泰山石敢当”,先生误认“秦川右取堂”。东家说:“全是白字,罚谷一石。”回到书馆,教学生读《论语》。“曾子曰”读作“曹子曰”,“卿大夫”念为“乡大夫”。东家说:“又是两个白字,三石租谷全罚,只剩火食钱四串。”一日,又将“季康子”读作“李麻子”,“王曰叟”读作“王四嫂”。东家说:“此是白字两句,全年火食四千一并扣除。”先生作诗句叹曰:“三石租谷苦教徒,先被秦川右取乎。二石输在曹子曰,一石送与乡大夫。”又曰:“四千火食不为少,可惜四季全扣了。二千赠与李麻子,二千给与王四嫂。”

唆卵先生

一西宾对楼教读,楼上居住内眷,时见红妆旖旎,丽姝娇娆,甚涎美之,时时对楼朗诵“春色恼人眠不得”之句,内眷转告东家,东家说:“且不可说破,诱他上楼,设法惩之。”次日,先生又对楼吟曰:“春色恼人眠不得。”楼上和之曰:“月移花影上楼来。”先生闻此诗句,惊喜若狂:分明约我上楼,机会岂可错过?憧憧上得楼来,四顾无人,只见鲛绡笼翠,锦帐垂钩,其中想有佳丽。揭帐一看,见东家赤条条坐在帐中,胯间物翘然挺持,先生大窘。东家问曰:“适从何来?”先生诡词以对曰:“特来与东家唆卵。”东家曰:“你会唆吗?如果唆的在行,放你下楼。”先生双膝忙跪楼头,两手轻执麈柄,用口一吹。东家说:“此吹为何?”答曰:“若不先吹,万一卵毛误入鼻孔,一打喷嚏,岂不咬伤尊体?”东家大赞说:“你真在行!然而我也有不是,我一向瞎了眼,竟不知你是一个会唆卵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