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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妓对联
乞丐与一老妓,穷极无聊,对对遣怀。丐曰:“千舍万有,万舍千有,我的那多福多寿老太太。”妓对曰:“朝思暮想,暮思朝想,奴的阿知情知义小哥哥。”
负固不服
督学试士,次题“杀三苗于三危”。一人问同坐曰:“三苗何为而杀?”同坐者曰:“注是负固不服。”其人误以“负固”为“父故”。又问曰:“父故不穿孝,何至于杀?”同坐者怪其不通,诓之曰:“爷死不丁忧,乃大不孝,当问死罪。”其人信之,竟以父故为文,宗师大怒,责而黜之。
斗叶园序
夫天地者,诸牌之至尊。光赢者,不败之赌客。而余人看梦,所得几何?古人秉烛夜博,良有以也。况芳邻召我以游胡,大块假我以恩张。会斗叶之芳园,聚输赢之乐事。群季复斗,皆怀彩钱。我竟白和,独惭仓落。头张未起,久三转钉,开牙筹以算花,飞长短而再吃。不有雅局,何伸耍怀?如输不赢,罚依牙牌为数。
诗翁治病
弟兄二人,祖籍吴县,大兄卫千总,二先生捐一挂名千总虚衔,在乡读书,滞而不化。酷好作诗,吟哦俱废寝食。诗思时萦魂梦,咿唔呫哔,已入诗魔。因魔成癖,因癖成疾,竟至卧床不起。其兄知其病重,延医调治,百无一效。一日,路上遇一先生,俨然道貌,手执白布招贴,上写“专治诗词歌赋,一切疑难大症”。其兄上前施礼说:“先生招贴所治之症,与舍弟之病相符。万望玉趾辱临,拯救小弟余生。”先生曰:“治此症不必登堂入室,到门一望而知。然必须亲造贵府,方知病之深浅。”携手亲至其家,先生一看街门对联,上联是:“门藏珠履三千客,户拥貔貅十万兵。”先生说:“此症在上焦,乃气蛊之病,不治定要蔽闷而亡。”兄曰:“何所见而云然?”答曰:“你看尊寓小小门户,焉能藏得下三千珠履,拥得下十万貔貅,岂不活活胀死?我先用疏通之法,乃改曰:‘门迎珠履三千客,户统貔貅十万兵。’如此治法,外症可愈。”又望里走,见庭柱对联,上联:“子应承父业,臣必报君恩。”先生说:“此病在中焦,乃上下倒置,阴阳不和,霍乱之症。必先调其阴阳,分其上下,其症可痊。改曰:‘君恩臣必报,父业子应承。’如此分解,腑症可瘳。”退至书房,分座抗礼。先生说:“请诗翁出来看病。”千呼万唤,只见深衣伛偻,手执竹杖,踯躅而出。双眉紧蹙,二目乜邪,口内呻吟不止,面上滞气不化。来至先生面前,徐徐执礼。先生问曰:“老诗翁贵恙,却不必诊脉。只要捧读佳诗,即知病之重轻。”诗翁曰:“请教先生,此症自可分类别门,不知何者尚轻,何者最重?”先生曰:“此症有四怨、三愁、五病。诗思郁于内者,怨也;阻于外者,愁也;逆于心者,病也。三者有其一,必为癫,为魔,为癖,为疹,为蚤死。诗翁贵恙不在此列。”诗翁曰:“此论足见高明,使小子顿开茅塞。若论区区之拙作,茹古含今,中藏奥妙,旋天斡地,深造元微,岂能尽窥全豹?只好略见一斑。先将近作二首,为我先生述之,足征酝酿功深,包罗万象矣。诗曰:‘我本苏吴百,多兄纳挂官。布从阊店发,绸向浙船寒。窗菜风吹燥,床柴虱爆干。哪堪三两个,天刮吃陈团。’”先生不解所谓。诗翁曰:“无怪先生不解,我费尽千锤百炼之功,始有此掷地金声之作。庸手俗目,何能望其项背?”解曰:“我本苏吴百,言我是苏州吴县百姓也。多兄纳挂官,言多亏哥哥捐纳挂名之官也。布从阊店发,言先时家富,在阊门开布店发卖也。绸向浙船寒,言后贩浙绸,船翻绸失。寒者,人不穿绸,寒冷也。窗菜风吹燥,家贫,蓄菜御冬,挂窗棂晒晾水湿,窗破风吹而燥也。床柴虱爆干,去岁水发,市无柴买。拆床而爨,床上有虱,火爆则干也。哪堪三两个,兄三子,弟两子也。天刮吃陈团,天刮,天明也。吃陈团,吃陈姓之汤团也。”先生一闻此诗,不禁喟然长叹,说:“此病已入膏肓。四肢百骸,腐臭壅而不下;五脏六腑,诗毒闭而不通。即扁卢复生,亦束手无策也。然我别有良方,可一试之。”其兄谆求救命。先生说:“拿纸来,先开应用之药。”上写:“板凳一条,麻绳四根,干柴两捆,硫黄二斤。治法:将病人仰卧凳上,用绳缚好,硫黄加于柴上,一火焚之,其病立愈。”其兄曰:“如此治法,岂不要命?”先生曰:“烧虽烧死,却省得他再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