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7页)
那人十分有礼,「是伍不为小姐?」
不为点点头。
他露出喜悦的神色来,「终于找到你了。」
不为狐疑地说:「我并不认识你。]
「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
「你姓甚名谁,何故来访?」
「对不起。让我介绍自己,我叫孔元立,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没见过面,但是你见过我妻女。」
这时,有一个保母抱着一个小小婴几走近。
那幼婴约一两个月大,穿粉红色衣服,是个女孩。
不为开了门。
那幼婴口中波波作声,像是同不为招呼。
不为身不由主,伸出手去,接过幼婴,抱在怀中。
保母笑说:「小珍美认得这位姐姐……]
不为猛地抬起头来。
珍美。
她想起来了。
在飞机上,一个少妇独自照顾新生儿,累极,不为好心。叫她休息一会.由她来暂时做保母。
但是,少妇一眠不醒,她由护理人员担着下飞机。
珍美便是那个幼婴。
不为抬起头来。
那年轻男子轻轻问:「想起来了?」
不为点点头,「请进来坐。」
女佣看见幼婴,立刻迎上去与保母攀谈,不为请客人到书房。
客人在姜兰的芬芳底下感恩道谢。
「伍小姐,我找了你很久,警方不允透露你身份,后来,辗转托熟人到航空公司查询,开头还以为你已返回多伦多,但是你还有半截飞机票未用,所以推想你仍在本市。」
不为意外说:「早知这样,我可以留一个电话号码。」
「谢谢你。」
「何足挂齿。」
「我的妻子,她叫若思。」
不为点点头。
她容貌秀美,个性温婉。
「请问,她有没有痛苦?」
不为摇摇头,「她同睡看完全一样。」
「她最后说的是什么话?]
不为想一想,「她告诉我,女婴叫珍美,两个星期大,你叫她名宇,她会笑。」
他低下头不语,双目孺湿。
过一会他说:「谢谢你照顾她们母女,机舱人员说你一直坐在她们身旁。」
佣人斟来香片茶。
「能够当面道谢,总算了结一件心事。」
不为点点头。
「我本在科技大学任教,下个月转职赴美往波土顿大学。」
「祝你前途似锦。」
他放下名片,[有时间的话,请来看看珍美。」
「我会的。」
他喝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来告辞。
保母抱珍美出来。
珍美忽然舞动双手。
短短数十日她个子大了一倍,骨骼亦较硬净,珍美有一头浓发,非常漂亮,下次见到她一定认得。
客人告辞出门。
伍太太走下楼来,「是谁?」她都看见了。
「朋友。」
「年纪相仿,有个小孩,是离了婚?」
不为笑,「妈妈爱管闲事。」
伍太太坐下来,「后母不好做,从前,每次我打完你们,都想:幸亏是亲生,不然一定有麻烦。」
「妈妈从来不打孩子。」
「也打过你手心。」
「我顽皮惹事?」
「我最怕累,一边不留力,希望整头家都亲自一双手做出来,力不从心,便发脾气打孩子。」
「妈妈像是说别人。」
伍太太下结论:「总而言之后母不好做,挑一个没孩子的对象比较好。」
说来说去,仍然是担心不为。
「妈妈,那只是个普通朋友。」
「是吗,为什么带着幼婴找上门来?」
「他来辞行。」
不为不想说出飞机上的事。
伍大太盘不出话来,仍然去织毛衣。
女佣过来收拾茶具。
她轻轻同不为说:「可怜,孩子母亲在飞机上突然脑溢血。」
原来如此。
不为回到房间,继续忙碌。
卧室四周堆满参考资料,笔记、衣物……
女佣推门问:「可要吸尘收拾?」
「不不,千万别进来。」
「太太说该换床单了。」
「不不,不要管我。」
不为反着手乱摆,头也不抬。
她喜欢被褥有点熟悉霉旧气息,一躺上去就知道是在家里不是酒店旅馆。
莉莉的电邮这样说:「我来得迟,华南令我失望我以为可以看到绿油油稻田,池塘里有一对对鸭鹅,孩子们骑水牛上羞涩地吹萧,处处垂柳杨花随风飘荡,村妇笑看捧出菱角、莲花、甘蔗……谁知满城高楼大厦,沙尘滚滚,机车、汽车.行人都把游客挤到一边,人们讲的是电子科技,股票,走向发财捷径,满嘴英语……我心目中的华南呢?」
不为读了,笑得流泪。
莉莉去晚了整整半个世纪。
不为回电:「心胸狭窄的西方人不允许东方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