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矫情(第2/3页)
从婚事上最能看出家族的境遇,可以想见,秦谏的没落让秦家后继无人、青黄不接,因此而被京中人看低了。
不过一直没有秦谏娶妻的消息传来,大概遇此挫折,他也没心思吧。
此前她给秦禹和姚望男都捎过信,没提两人婚事,只是简单的问候,姚望男没回信,秦禹倒给她回了信,只说自己一切都好,却没有更多细节,明显便是宽她心的敷衍。
无数日子里,她总觉得寂寥,字如其人,她的行书与草书都被人评说孤傲不驯,率意放纵。
后来,天渐渐转凉,临近中秋,家中为哥哥议亲,写信让两人回去一趟,哥哥回了,她懒得动,留在了江州。
中秋这日,书画院放假,她也没有任何能做的事,一早懒懒起床,随便挽了下头发,用了早饭就在院子里闲坐看书,没坐一会儿,却听见外面的扣门声。
门房去开门,她也抬眼看向外边,被门房挡着,她看不清是谁,却听见门房惊讶的声音:“您是姑……秦公子?”
随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知程家表哥表妹可在家,路经此地,特来拜访。”
程瑾知不由站起身来,此时门房回头看向她,随后让开,秦谏在门外见到院中的她,便进门来,站在院中道:“表妹,我闲来无事,自京城来江南游玩一番,路经此地,想着表妹与表哥在此地,就来拜会一趟,不知是否冒昧。”
他身后跟着的,是携着礼品的石青。
程瑾知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略瘦削、但还算精神的模样,一时有些语拙,好半天才回话道:“不……不冒昧,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茶”
她往屋中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随后吩咐门房:“替秦公子接下行礼,放好车马。”
说完就立刻进屋去倒茶,出来时秦谏已经坐在了她方才坐的小桌边,她连忙将茶盏放在他面前,坐下来,看向他。
秦谏问:“表哥呢?”
程瑾知立刻回:“他回了洛阳。”
“你没一起回?”
“没有,他回去是为议亲。”
这样一说秦谏就明白了,她回去的话,估计要被提起婚事,所以她不愿回去。
他说道:“秦禹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也许后面能好。”
“真的?”程瑾知大喜,“那可太好了!”说完又问:“那他和望男……”
“不清楚,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吧。”
程瑾知默然,上次见他们时,她甚至都觉得他们是没圆房的。
秦谏又告诉其他人状况,程瑾知也问起了老侯爷,秦谏说前两个月病了一次,喝了几副药就好了,现在精神倒还好,算是硬朗。
所有人都问过了,只没有提起他。
她端起茶杯抿起茶,不知该怎么开口,却听他道:“怎么,不顺便问问我么?”
程瑾知连忙抬起头来,看向他。
他没等她说话,自己开口道:“我还好,上个月在翰林院得了个闲职,查查书库,整理整理文书,应卯迟到一个时辰也没事,告假两个月也没事,扣俸禄就行,所以我就出来转转。”
程瑾知很想问:“那你难受吗?以后真的没希望了吗?是否能凭祖父的面子向皇上陈情调个职位呢?”
以及,太子薨逝,一直陪伴太子长大的他心里是否难受?那天在围场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是否有自责?又要如何自我开解……
有许多话,可她只是看着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说话,他反倒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去别处转,专门来江州么?”
她欲言又止,最后他道:“沈夷清要去庐陵拜访他未来老丈人,祖父也有个老友在庐陵,托我去见,路过此地,沈夷清去访旧友了,我没地方去,就顺道过来看看,你若没空,我坐坐就走。”
这时她才很快回道:“我今日没什么事。”
秦谏笑道:“好啊,有没有空陪我去游一趟横江?”
程瑾知点头:“听人说今晚横江边上有灯会,游完横江若不觉得累,还能看看灯会。”
“好,那现在便走?”秦谏道。
他似乎真为游横江而来,一刻不想耽误。
程瑾知站起身:“……那,我去准备一下。”
“劳烦了,你去准备,我不着急,在此等着。”秦谏说。
程瑾知缓步回了房中,一进内室,回头见外面再也看不见,立刻去镜前照了照。
刚才她才想起自己今日是全素颜,连一点胭脂都没上,衣服也就是身宽松的旧衣,更别提头发就敷衍着挽了一下,整个人灰头土脸,没半点颜色。
偏偏她让夕露留在洛阳嫁了人,今日又给春岚放了假,身边一个能手都没有,只好匆匆梳了个看得过去的发髻,插了两只簪子,随意涂了些胭脂,对着唇脂犹豫好久,终究还是没动,最后也就换了身同样半旧、但颜色稍艳亮的衣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