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上一次参加院试, 贺云昭倒是热衷交际,一来为了扬名,二来也是多交些朋友了解更多消息。
此次乡试却不同, 她名声已经足够, 无需再去费心经营, 若是常出去露面, 反倒是易惹来祸端。
声名如同烈火烹油轰然作响,引得世人瞩目, 却忘了私下的暗潮涌动。
贺云昭刚刚以才华闻名后, 收获的都是一致的追捧, 甚至于她惯用的笔墨都被人赞是颇有文气。
但是到了如今, 仅仅因为她要专心备考, 而不出去参加各种宴会便被有些人认为是恃才为傲, 这世上到底是见不得人好的人更多些。
贺云昭虽认为自己不会被外界的言论影响太多,但她还是尽量避免影响自己心情,他们要讲就任由他们讲去。
说不得就是这些繁杂言论搅乱了人心,叫那些言语恶意之人自食其果不能专心科考,这些文人嚼起舌头来半点不比村头巷尾的老人家差。
乡试定在八月初八,比往年早了几日, 学子们怨声载道, 往年好歹是安排在中秋后,安安稳稳过个节再去考试。
如今定在中秋之前,这哪里还能安稳的了,考试成绩一出, 考好了是喜上加喜,考不好的也别念着中秋合家团聚了。
七月十九,贺云昭收到一个边疆寄来的包裹, 穆砚总算是恢复了同京城的联系。
一米长宽的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包裹,贺云昭接过来小心的拆开。
拆开一层破皮子,里面还有一层油布,拆开一层油布,里面还有一层破皮子……
贺云昭:“……”
她拆了四层,才看到里面的东西,想来是穆砚考虑到路途遥远加之驿站并不是很靠谱,他怕东西损坏这才一层层的包好。
里面一串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兽齿,两颗猫眼石,一封厚厚的信还有一个金棕色的坎肩。
贺云昭伸手从里面拿出信封,先打开信去看:
云昭如唔;
自与汝别,以逾三年,每念往昔,思念难收,今展笺提笔,遥寄吾心……
信件很长很长,贺云昭能看到许多地方都有涂改之处,仅仅是‘以逾’之后的两个字后面便有好几个墨圈,可见是一早写了这封信,只是迟迟不能寄信回来。
边疆的事不能多提,穆砚只能是尽量挑一些能讲的趣事来说。
他会在天气好的时候与人结伴去打猎,杀的狼最多,因为斥候外出巡逻时最怕碰见狼发出动静。
贺云昭还是敏锐察觉出从军后他性格的改变,变得更加锋利冷漠甚至是狠了一些。
她轻叹一口气,又看到信上穆砚写道,他猎了一头貂熊,听人说这东西皮毛最是暖和,他便亲手制了这张皮子又亲手缝了一个毛坎肩。
制皮子不是件容易事,需要熬制一锅动物的大脑和油脂,赤手不断用这东西去鞣制皮毛,还要一直用冷水去清洗。
穆砚道,本来想给她缝一件带袖的短衣,她去参加会试时可以穿。
可惜他手有点笨,袖子缝不好,只能是给她做了一件坎肩。
贺云昭看了哭笑不得,她还未曾参加乡试呢,穆砚竟已经想到了会试。
但她细细一想,又心里一软。
说不定是穆砚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寄东西回来,只能是尽量往后算日子。
此时正是七月,天气刚刚热起来,虽不没到伏天,但温度已然不容小觑。
可是一看这金棕色的毛皮坎肩,贺云昭不由得念及穆砚的心意,将这件坎肩上身一试。
“嗯?你这是做什么?”迈步进门的曲瞻疑惑问道。
“大热的天穿什么毛坎肩啊?”
这件坎肩一上身,后背都起了一层热汗,贺云昭赶紧脱下来放好,解释道:“是穆砚送回来的东西,这是他亲手做的,给我会试时候穿的,这番心意当然要上身试试。”
曲瞻一瞧,啧了一声,穆砚这边军日子他看了都得道一声命苦。
他与贺云昭常来常往,倒也不必多管那些繁文缛节,他自己进屋熟门熟路就往榻上坐好,顺手还拿了一个抱枕靠在手臂边上。
曲瞻喟叹一声,“还是这个位置舒服。”
贺云昭把包裹收好,信也放在里间书房的小匣子里,出来看到曲瞻这幅懒散样子,嘴角不由得抽动。
“你是下了值就来我这,那个位置都让你做出印子了。”
曲瞻一摊手,“没办法啊,谁叫书院离我们衙门那么近。”
翰林院在长安街路南,门口侧面就是皇宫的西门,方便翰林院官员入宫侍奉皇帝。
曲家远在城东,倒是丁翰章的书院与长安街是一墙之隔,曲瞻逐渐熟悉翰林院的公事之后便经常会在下值来贺云昭这里。
事少的时候,他就到处溜达还找书院的其他人下棋聊天喝酒。
事多的时候,贺云昭念书,他就在旁边看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