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页)
日头落了下去,四下里昏昏暗暗,她不可思议地看住他的眼睛。
“你真不要了?”
问出去的声音是颤的。
魏玦闭眼沉默,却也是默认。
年嘉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一滴卑微的眼泪,可是她根本忍不住。
她撕破了衣裳。
她把那件银袍撕碎踩在脚下。
“魏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年嘉与你此生再不往来!”
他默然一息,只平静地回了她一个字。
“好。”
……
杜泠静定住,听见年嘉道。
“我彼时回到王府,还试想他会不会追上来,夜里难受到把自己藏进柜子里,还想他会不会后悔了,回心转意从柜子里把我找出来……
“可是他,再也没有来过了。他再没来找过我了。”
从她的生活里退了个一干二净。
那时他们都还在京城,但相逢已是陌路,又或是,自那再无相逢了。
杜泠静不可思议,她怔怔看着年嘉。
听见年嘉说自己从那之后,再没与魏玦说过话。
“其实后来保国夫人来过王府一次,但我彼时还在气头上,叫人不许开门,让保国夫人吃了闭门羹。”
保国夫人可是国舅母,京中有几人敢给她没脸?
外面雨势不知何时消减下来,年嘉轻轻叹了口气。
“我那时不懂事,连这点面子情都没做到,想来惹恼了保国夫人,又连累了你。”
杜泠静连连摇头。
事情已过五六年,她见年嘉说起这段旧事,神色淡淡的,有些怅然与怔忪,却也并无彼时的痛心神伤。
她只是嗤笑起自己。
“约莫是我太过娇纵,自来都是让人来哄,他早已无法忍受了吧。”
一次又一次地争执,他都可以转过身来哄她。
但某次她以为最是寻常的争执后,他再也没有转回身来。
她还在等他,可这次已是决裂。
年嘉笑笑,“其实他不娶我也是对的,我既没有好性子,也没有好家世。外面瞧着是宗室的郡主,可裕王府确实只是个空架子,我只是那个没有爹的孩子……”
杜泠静红了眼睛,她靠近握住年嘉的手。
“别这样说!”
年嘉轻笑着叹了气,她眼睛亦有些发红,看向杜泠静。
“也就是你真的愿意同我好,还有世子真的愿意娶我。他恐怕对我也不甚了解,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我其实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怎么会呢?”杜泠静道,“不管是我还是世子,我们从未觉得你有半分不好。”
至于魏玦,杜泠静想不明白。
她只能也说了那句话,“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如今很好。”
*
晚间四人一道吃饭的时候,年嘉渐渐恢复了,杜泠静再不会多提,与她一并坐着,跟她说了闲话。
但她回到自己房中,想到年嘉说的与魏玦的往事,支了胳膊出了许久的神。
陆慎如抬脚进来的时候,见她不看书,只发呆,不禁走上前来。
“怎么了?”他柔声问。
杜泠静摇摇头,默声没有说话,他却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睛。
他英眉立时压了下来。
整个房中都随着他的气息完全沉下。
杜泠静隐隐觉得有异,抬头看去,听见他冷声。
“年嘉跟你提了蒋竹修。”
杜泠静脑中一乱,这又和三郎有什么关系?
但却见他脸色都不一样了。
分明是他自己在提……
她气得瞪了他,“不是!”
她起身就要走,陆慎如反应了过来,是他弄错了。
他握了她的手臂,立时缓下神色,见他娘子绷了一张脸,他低了头。
“是魏玦的事?”
杜泠静不想搭理他,转过头去,他越发柔声,“我亦有所耳闻。”
他说那是殷佑五年的事,彼时他刚离开西北来京,那年皇上钦定了魏玦为锦衣卫北镇抚使,很显然是让他稍稍历练,然后坐上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魏玦出城来迎我,我见他神色寥落,才晓得他刚与郡主出了些事。”
他给杜泠静补充几句,说魏玦曾给他写过信,说想往西北军中谋个位置,“我颇为惊讶,没想到他想来军中,但没过多久国舅过身,他已不可能再去西北。”
杜泠静默了默。
原来魏玦真的想要去过西北,但没能去成。
那么是如年嘉说得那样,他与年嘉淡了情分,还是锦衣卫令他变了性情?再或是旁的原因。
杜泠静总觉好似事是同年嘉所言不完全一致,她想不透,倒是身侧的人与她一并坐了,见她目露怅然,道了句。
“世间事,冥冥自有天意,顺理未必成章,滴水亦可穿石。”
杜泠静不由回头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