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好悬没让刘秉直接跳起来。

别人只当刘辩是替他周旋于董卓面前的忠臣,刘秉自己却很清楚,刘辩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那袁绍此举,就分明不仅仅是在逃避当牧鸭校尉。

他是谋逆!

不赦,禁赎的重罪。

刘秉怒骂出声:“他有病吧!”

孙轻连连点头应和:“就是啊,他有病啊!自己不想为陛下办事,觉得养鸭难听,转头就跑了,这也就算了吧,反正弃官而走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他把荥阳王劫走算怎么个事?对!我也嫉妒荥阳王能在陛下这里位居首功,得以封王,现在还不必东奔西跑,只需画画衣服就行了,但荥阳王做的事,难道是寻常人能办到的吗?那是要冒死而为的大事!”

他能早早安享富贵,那算他有本事。

袁绍这厮当真可笑,怎么还不让别人睡安稳觉呢!

孙轻完全没觉得袁绍劫持刘辩,是为了指认当今天子的身份,只当袁绍他自己无路可走,便把刘辩也给一并“解决”了。

有病!真的有病!真是枉费了陛下对他的期望。

可别告诉他,这人在陛下这里受挫,只能先做养鸭大将,再看那董卓联络马腾韩遂,自凉州向并州进攻,迫使陛下坐镇河内,便聪明地决定投效到董卓那里去了。

哦说到这个……

“陛下,我等在收到袁绍逃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着人快马传讯各方关隘,严防死守,绝不让袁绍有过关而走的机会!”

“征西校尉也已向朝廷回禀,就算他与袁绍有旧,也绝不会让袁绍带着荥阳王过那函谷关。”

刘秉揉了揉额角,“行了,我明白孟德的态度,但说实话,八关加强戍卫没什么用处。袁绍带上荥阳王,再算上他的亲卫好了,那也才几个人?这么点人出入司隶,为何非要走大道,直接自小路翻越就行了。”

那根本不是关隘守卫能拦得住的。

孙轻一拍脑门:“对了,还有一个人来请罪,是那和袁绍交好的许攸。”

刘秉连忙抬眸追问:“他说什么?”

“他说……他和袁绍就牧鸭一事不欢而散,但他也没想到,袁绍会直接做出劫掠荥阳王之举。不过要我说,许攸此人前几日还和袁绍走得近呢,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不担责任,才说出不欢而散这样的话!”

孙轻信誓旦旦地说道,却忽然瞧见,陛下先前一度紧绷的神色为之一松,还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顿时不解:“陛下啊!有人阳奉阴违,如今还闹出了这等荒唐的劫掠之事,您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刘秉道:“不是你说的吗?袁绍这一走,人人都急于和他撇清关系,诠释了究竟何为失道寡助,我心中担忧荥阳王安危,却也知道,此刻的袁绍也不过是狗急跳墙而已。”

更让刘秉心中平静的,还是孙轻说出的那个,袁绍为何要掠走刘辩的猜测。

或许袁绍手中确实已经有了证明他刘秉身份真伪的证据,但这句话提醒了刘秉,现在的袁绍,不是历史上那个雄踞河北,几乎坐拥天下兵马一半的枭雄,不是那个可以理直气壮拒绝下属奉迎天子建议的一方霸主,而是一个已失军心民心的逃难者!

他所倚仗的四世三公之名,正如沮授所说,也是皇帝最无需顾忌的东西!

哪怕真有聪明人,比如和袁绍一度交好的曹操,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不会做出因嫉妒而劫持刘辩的行为,但那又如何呢?

当他想要说出的,是一个天下人都不相信的真相时,他面对的将会是无穷尽的阻力。

刘秉该担心的,不是袁绍叫破他的伪装,而只是刘辩的安危而已。

仅此而已。

袁绍不会想到,已经经历过了数次提心吊胆,他的心脏早已打磨得比之前坚韧数倍,在向着沮授倾吐治国之策的时候,他也又一次确信,自己就应该做这个皇帝!

而当他身边已簇拥着那么多人的时候,只要他不退,那就谁也别想让他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没必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放轻松些。”

孙轻对上了刘秉依然温和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先前紧张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刘秉给出了答案:“无论如何,袁绍他只是一路孤军,且先看看他去了何处,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你知道吗?君与臣的距离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

近的,在他的治下有许多可以提及的名字作为典范。

远的,就像是现在的他和袁绍一般,已隔着一道无法弥合的天堑。

他也终于可以做出一个决定,那袁绍自取死路,一旦知其去处,当速诛之。

但现在,该乱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