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5/18页)
泠霜为她好,不告诉她小碗受刑的事情。
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她,最可悲的是,桩桩件件,真的都是为了她。
可为什么......为她好从来不听她的想法?
她们都说为她好,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她是否想嫁人,是否想变成谢府的少夫人,是否需要一碗下了春|药的冰碗,是否要小碗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
辞盈一口血涌了出来,吐在地板上,在泠月和泠霜的高呼中晕了过去。
后来的半年辞盈并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得,她浑浑噩噩,一直到了小姐的忌日,那是那一月中她唯一一次出院子。祭拜小姐时,她也为夫人和茹贞姑姑点了香,她跪在小姐坟前,跪着跪着就变成了拥抱坟墓的姿势。
“小姐,我没有救下茹贞。”
“小姐,我也没有救下小碗。”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我谁都救不下,明明我拥有了好多东西,可为什么我一个人都救不下。你和夫人留给我的银钱够我救下当初整个定阳,可我为什么还是救不下绣女,救不下茹贞,也救不下小碗。”
辞盈抱着墓碑,眼泪顺着墓碑淌下去,辞盈用很低的声音道:“我好想你,我不想要现在的一切,我只想要你。”
她想回到过去,那时辞盈只是谢府一个小小的婢女,她拥有一个名叫谢素薇的全天下最好的小姐,辞盈会为谢素薇爬树,摘果子,写功课,谢素薇会不厌其烦地给辞盈关心,拥抱和爱。
辞盈是谢素薇借以滋养自由的温床,谢素薇是辞盈感知爱和温暖的所有来源。
如若可以,辞盈想将自己的寿命分小姐一半,对半分,谁也不要多,谁也不要少。辞盈哭着哭着,其实就没有眼泪了,说着说着,也没有话了。
她脸色苍白,形如枯槁,如若不是作践自己身体下去会惹谢素薇骂,辞盈中药那日在书房就用碎瓷片一把割开自己的手臂了,倒不是寻死,她只是不想自己被欲念控制,那些情呀爱呀的东西,用血洗一洗,可能就干净了。
只是最后,用的竟是小碗的血。
回去的路上,辞盈的马车被拦住,苏雪柔温声一笑:“我能同你谈一谈吗?”
苏雪柔没有给辞盈拒绝的机会,踩着凳子上了辞盈的马车,坐在辞盈对面。苏雪柔上下打量了一番辞盈,温柔说道:“我很抱歉。”
辞盈垂眸,她对苏雪柔没有什么感觉,只轻声说道:“我们可能没有什么好谈的。”
苏雪头轻声道:“我听闻了谢家的事情,很抱歉。”
辞盈手指颤了一下,眼眸突然抬起来看向苏雪柔,她收回之前那句话,她要承认她对苏雪柔是厌恶的。这种厌恶来源于知觉,辞盈不会对一个时刻算计着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感。
才见了小姐,辞盈不太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她望向泠月,泠月掀开车帘:“我家主子请苏小姐下车。”
苏雪柔笑意僵硬了两分:“辞盈,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手中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辞盈怔了一下,摇头:“可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
半个时辰后,泠月掀开车帘,辞盈还没下车遥遥就看见了府中挂的丧布,长长白白滚成一团挂在廊上,和当年夫人去世时的一模一样。
辞盈下车,轻声道:“谁逝世了?”
一旁的小厮答道:“回少夫人,是家主。”
辞盈怔了一下,抬眸就看见了不远处穿着丧服的青年,距离那日刑堂对峙后他们已经半年未见。
泠霜为她拿来丧服,她去一旁的客房中换了出来,缓步走到谢怀瑾身旁。她抬眸同他一起望着前方,来往的奴仆摆放着灵堂所需的一切。
想起很多,辞盈到底轻声道了一句“节哀”。
灵堂中是小姐的父亲,她身旁是小姐的兄长,她是谢府的少夫人,理应有这一句。半年未见,青年的眸依旧冷然,辞盈一刹那竟觉得谢怀瑾在同自己赌气,但很快这种想法又散去。
她起身准备离去,却被谢怀瑾拉住手腕。
两人对视间,辞盈看见了青年垂着的眸,她一怔,就被青年拥入怀中。半年能将爱恨消减到什么层度,辞盈下意识推开的反应给了她答案,恨可能就是比爱长久些,这半年爱散干净了,恨却长久地存留着。
奴仆围在周围,还有一些早来的宾客,辞盈并不想在这种地方闹,轻声道:“你放开。”
“辞盈。”谢怀瑾低声道:“我没有父亲了。”
辞盈一怔,更用力地要挣开:“我六岁就父母双亡了,放开我,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你半年前做了什么,放开我。”
谢怀瑾眼眸渐而垂下,轻声道:“辞盈,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