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4/8页)

梦嫫食指挑起烟斗,阖眸吸得很是沉醉,发出一阵幸福的喟叹,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芙颂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梦嫫在蛊惑睡梦者,让对方持续耽溺于春梦之中,做春梦会消耗元神、败耗精气,他则靠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精气为食物。

等梦嫫吃饱喝足,睡梦者怕是会在梦里暴毙在床榻上!

必须先马上叫醒这位睡梦者!

时局刻不容缓,芙颂当即推门而入,疾步奔到床榻前,使劲儿摇晃睡梦者:“醒醒,快醒醒!”

梦嫫见到芙颂冒然冲进来扰事,也丝毫不意外,一根手指抵在唇珠上,笑道提醒:“嘘,不要叫醒一个正在做春梦的人,越是叫他,他反而越不愿醒了。”

芙颂摇晃了睡梦者好一会儿,睡梦者果真是睡得死死的,面色潮红,吟哦不断,那汗津津的手甚至还想攥住她的腕子,将她拽入梦境深渊。

芙颂蹙了蹙眉,化掌为刀,不偏不倚劈中了睡梦者后颈处的风池穴。

空气之中撞入一阵闷钝声,睡梦者的身躯僵硬了一刹,彻底昏了过去,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亦是戛然而止。

好事遭扰,梦嫫也不恼,饶有兴味地笑起来,歪头细细打量着芙颂,道:“你从方才一直就追着人家呢,莫不是发春了,也想做春梦?”

“黑白无常本来要收你去往生桥,但你逃了。”芙颂揉了揉手腕,正色地抬眸望他,无视他的调侃,直奔主题,“梦嫫,你为何要逃?”

“我为何逃?”

他重复了一句,悬挂在耳珠上的紫色耳铛当啷作响,朝着芙颂勾了勾手,用蛊惑意味的气声道,“靠过来,我告诉你答案。”

芙颂寻思着梦嫫没有攻击性,想来不会突然伤害她,她就谨慎地行前了一步。

梦嫫不满意,勾了勾细指:“还是太远了,凑近一些。”

芙颂再行前一步,他摇摇头,低声道:“再凑近点……”

芙颂差不多是行到了近在咫尺处,真的不能再往前,再往前就要贴向他了。

她等着梦嫫的答案,梦嫫把玩着烟斗,忽然凑到她面前,优雅地吐了一口乳白色的浓烟。

“咳咳咳……”

温热的浓烟喷薄在芙颂的脸上,呛得她脸都红了,她委实是大意了,梦嫫用浓烟戏弄她!

好不容易拨开浓烟,眼前哪里还有梦嫫的身影?那一串银铃般的笑音飘到了廊外,仿佛在故意诱她去追。

芙颂翻出厢房,一晌随声直追,一晌思忖道:“黑白无常去了堂厨一趟,怎的这般久还未回来?以梦嫫这般多智近妖的性子,光我一个人,怕是难以收服。”

她又不好先去堂厨找人,就怕找人的空当儿,梦嫫又对第二位睡梦者下手。

芙颂不知晓地是,黑白无常去堂厨寻吃食之时,就被梦嫫偷袭了,两人如今正在米缸里抱着彼此做着春秋大梦。

情急之下,她从背后顺出招魂伞,伞面分化成了万千璧色飞鸟,扑棱棱锁定梦嫫直扑而去,梦嫫挥起烟斗与这些飞鸟缠斗起来,碧光与粉光两厢激撞在一起,周遭雨雾震荡出一片片悬空的涟漪。

眼看着碧光愈发炽盛,眼看要吞没粉光,梦嫫唇角处隐隐渗出了一丝血丝,芙颂觉察到,遂道:“我不欲伤你。若有任何执念,都可以跟我说,而不是平白伤害无辜的凡人。”

梦嫫翘了翘眼睛,浅笑出声:“是那位孤寡了上万年、爱装清冷不搭理人的上神教你这样说话的么?”

芙颂没听明白:“什么?”

梦嫫淡啧了声:“年纪轻轻也才九千岁,口气却一把年纪,有事没事将公道挂嘴上,我私以为——你跟他睡过了呢。”

芙颂:“……???”

这厮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浑话,为何她一句都听不明白?

思及正事,先是泰山三郎封锁刹海寺岛,紧接着梦嫫就逃亡到了岛上,她不认为两件事是偶然发生的,心中已有一些猜测,凝声问道:“你之所以不愿往生,可是有什么命脉掌握在泰山三郎手上,让你不得不效命于他?”

话落,空气有一瞬的凝滞,梦嫫笑意减淡了几许,眸底泛散着一抹撩人的红光,身后延伸出一条粗约合抱的巨型长尾,照定芙

颂的方向急袭而来!

芙颂堪堪掠身避闪,梦嫫的尾巴击中了她身后的楠轴月门,月门顷刻之间化作了齑粉,烟尘滚滚糅入濡湿的雨雾里,足见其尾力之劲悍。

梦嫫弯了弯眉眼,道:“我们玩捉迷藏,如何?”

“天亮前,找到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舔了舔嘴唇,呷了一口烟:“否则,明夜这个时间点,我就吸干你的精气。”

不等芙颂反应,梦嫫在雨色里优雅转身,身影消失在了西厢房的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