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6/8页)

没来由松了一口气,温声笑道:“也许不是什么鬼怪,是有人来找卫公子也不一定。

芙颂先躲在屏风后,寻思着要不要趁卫摧去开门就溜之大吉。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启门声,卫摧开了门,竟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是你?”

芙颂透过屏风的罅隙,也看到了这位来客,吓得冷汗潸潸。

白衣谪仙为何来寻卫摧?

谢烬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肩膊处不存在的尘埃,淡笑:“今夜良辰,思及与卫兄还有半盘棋未下完,乘兴来谒,卫兄方便否?”

毕方抱着棋盘静候旁侧。

卫摧想着佳人在内,想着自己还未道出的话,不由觉得对方有些碍眼了,遂道:“怕是不太方便,屋内凌乱……”

“方便?那就好。”

谢烬错开卫摧,负手在背,自然而然地步入屋中,毕方也亦步亦趋入内。

卫摧:“……?”

他急急追回:“谢兄不要进去!”

羲和还在里面!

——

谢烬甫一入了厢房,便瞥到了屏风一角的霓裳纤影。

她又缩起脑袋装鹌鹑了,当他没有发现她在藏么?

谢烬不着痕迹地拢回视线,吩咐毕方摆好棋盘、复原了白昼对弈时的棋局。

他顺势坐在芙颂坐过的位置,看到茶案上摆放着两杯白釉青瓷质地的茶盏,其中靠他最近的这一只茶盏,杯壁内侧上蘸染了一抹胭脂色的唇印,淡淡的,在昏黄朦胧的烛火覆照下,显得格外蒙昧。

谢烬眸色黯了一黯,想起此前在去往馆舍的马车上,芙颂吃饱了后,偷偷喝了一盏他泡过的安神茶,那茶盏上也浅浅留下了一抹唇印,但她注意到了又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如今,她在卫摧这里喝茶,倒是不设防。

甫思及此,他面色的情绪淡到毫无波澜,捋袖抻腕,执起茶盏,就着唇印的位置,不疾不徐地浅抿了一小口。

卫摧见状,作势阻止:“这杯其实是……”

但到底迟了一步,谢烬已经饮酌了小半盏,无声地抿掉那一抹唇印,淡笑道:“卫兄沏得一手茶,茶香果真浓郁。”

卫摧:“……”

老子都差把“逐客令”三个字挂脸上了,你看老子像想给你泡茶的样子吗?

他看了一眼静候在屏风背后的纤影,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但在谢烬面前不好直接表明出来。他坐在棋案的对面,道:“你不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么,怎么有空寻我对弈?”

“忙中偷得半日闲罢了。”谢烬执起黑子,似笑非笑,“卫兄也不遑多让,忙中不忘锻炼茶艺。”

卫摧不懂

谢烬为何揪着“茶艺”二字不放,低声问道:“竹简上的线索查清楚了?”

“只查到了线头。不急。”

“你不急,老子着急啊!”卫摧心中喝道。

谢烬是个明眼人,焉会读不懂卫摧的心思?他故作关切道:“卫兄很急吗?”

卫摧深吸了一口气,客套道:“不着急。”

“那就好,漫漫长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卫摧咬牙切齿地笑:“……好。”

他袖侧下的拳头都硬了,觉得谢烬是故意来搅局的,但一时半会儿就寻不出具体的证据,只好被动地陪他对弈了。

——

各怀心思的两个男人,对弈对了多久,芙颂就在屏风后面躲了多久。

她本来打算从支摘窗逃走的,但谢烬对弈途中说有一些冷,吩咐毕方去将支摘窗关上了。

如今毕方就守在支摘窗处,变相是堵住了她的逃生出口。

芙颂心中急得上蹿下跳,墙隅处的更漏滴答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滴答在她的心口上。

天就快亮了,梦嫫留给她的时间委实不多了,她必须快点找到他才行。

“看不出来啊,你如此丝滑地融入了这一段危险的三角关系。”

芙颂打算去找别的出口,翛忽之间,一串沙哑的低笑从她的身后传来,竟是梦嫫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身后是一座衣橱,揭开橱门,梦嫫就慵懒地倚在衣服堆里,还是那一副吞云吐雾的样子。

芙颂顾忌屏风外有两个大男人在对弈,不好举动过大,匪夷所思道:“你怎的躲在衣柜里?”

“你不让人家吸活人的精气,人家吃不饱穿不暖,只好来寻一些纯阳体质的,吸食他们衣物上残留的精气。要不然,人家真要沦为饿死鬼了。”

芙颂皮笑肉不笑:“你的命数本来就要终结,也不差这一口饭——唔,好痛,干嘛打我头。”

梦嫫用长杆烟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芙颂的脑门:“人家比你长两万岁,好歹也算是你长辈,说话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芙颂自动无视了这句话,顺出招魂伞,锐利的一面抵在对方的喉口处,端起架子道:“别撮科打哄。天还未亮,找到你了,我算是赢了游戏。跟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