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6页)
“就是因为没事,才过来看看你。”
“嬉皮笑脸。”嬴政嫌弃着,顺手拿起一叠军务相关的奏,放没事干的太子面前,“处理吧。”
“不想动。”李世民像一条咸鱼似的,往桌案上一趴,左手托着下巴,感觉硌得慌,换成右手,更硌了。
他小时候可爱这个动作了,那时候脸上肉多,筋骨也软,现在自己都嫌自己骨头硬。
“这桌案好硬。”还要嫌一下这个。
“你是闲得发慌吗?”嬴政好像在看自家猫游泳的铲屎官,有点稀奇,又有点不解,感觉孩子有点反常和躁动,但琢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不用管我,过几日就好了。可能就是刚回来,不大适应。”他蔫巴巴地歪头看向嬴政。
嬴政抬起手,把他吓了一跳,指尖微动,有点想弹跳起身,但是压制住了这种本能,选择抱头蹲防,可怜兮兮地卖萌。
“不可以打我。”
卖萌可耻,但很有用。
嬴政的手顿了顿,迟疑地落到他额头,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热吧?”
手心的温度不准,嬴政反过来,换成了手背。触手温温热热的,但好在并不烫手。
“没有啦。我真的早就好了。哪有人风寒两个月还不好的?”李世民咕哝了一句,轻轻的,有点不自知的飘忽。
嬴政便收回手,没有理他。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在边上响起,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也莫名生起一种温馨安心之感。
余光能看到他在,不管他在干什么,都好过自己一个人。
太子平安地回来了。这个念头突兀地浮出水面,有点说不出的可笑,仿佛是多此一举,但真真实实地令嬴政安心。
嬴政垂眸,全神贯注地批阅一卷又一卷奏文,偶尔在换下一卷的间隙,瞟一眼太子。
“好想听你弹琴。”金黄的太子摊成猫饼,异想天开。
“什么?”
“可不可以?”人形猫猫虫眼巴巴地抬眼恳求。
“梦里什么都有。”嬴政不屑一顾。
“哦。”他把脑袋沉下去了,搭在他自己臂弯,侧着脸,沮丧地叹了口气。
怎么有人能把无理取闹,表现得像受了欺负一样?就他嚣张得这样子,谁能欺负得了他?
嬴政看了看自己面前还堆了一堆的奏疏,再看看自己把自己搞得很可怜的太子,半晌无言。
实在受不了了,嬴政无可奈何道:“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
秦王起身,净手焚香,横琴于案,随意地奏了一曲。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曲调很平缓,比宴会上该有的愉快盛大,要慢上许多,潺潺如溪水流过树荫,岸芷汀兰,是适合在草地睡上一觉的惬意与柔和的氛围。
好生难得,不管是这琴,还是这奏琴的人。
他终于合上了眼睛,沉醉在这袅袅香气和舒缓琴音里,安然睡去。
那琴便停了,多半曲都不愿意奏,往边上一推,继续处理公务。
蒙毅忍着笑,把琴抱走了。
“烦得很,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儿似的闹觉。”看不见嬴政有多忙吗?尽添乱。
“大抵还是有些不舒服。”蒙毅猜测着,手里多出厚厚的外披,往趴桌上睡觉的太子一盖,“可要送立极殿?”
“放这吧,不折腾了。”
“这个姿势,睡久了会脖子疼吧?”
嬴政不耐烦地睨了蒙毅一眼,后者马上噤声。
两卷奏报看完,嬴政把太子扒拉过来,躺着睡,枕自己腿上,顺手整理了下毛茸茸的披风,满意地观察一秒,继续忙。
蒙毅欲言又止,刚拿起他的书卷,笔还没蘸到墨呢,就听秦王道:“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记了吧?”
蒙二秘书很遗憾,争取了一下下:“王上说的是哪件?”
“我发现,你这个人,竟也有点爱看热闹。”嬴政觉得很稀奇。
是这样,再稳重可靠的人,也可能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小爱好。
比如王翦爱种花种菜,但种什么都死;又比如李斯其实喜欢狗,但他太忙了没时间养,所以有空会去交好的、养狗的同僚家里做客,趁机摸摸狗;再比如平时缺乏存在感,不显山不露水的姜启,有空爱观雀鸟,一看能看上半天……
而蒙毅呢,他喜欢记录秦王父子的日常,最好是那种史官不在的非正式场合。
每每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他都会积极自愿地加班,宁愿在咸阳宫多待几个时辰,也要亲眼目睹,并记录下来。
嬴政一开始没发现,还是某次太子疑惑,才提醒了他:“蒙毅怎么今晚也在?”
“臣失仪,望王上莫要见怪。”蒙毅连忙收起笔。
嬴政倒也没怪他,只是略有困惑:“今晚之事,琐碎寻常,有何可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