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10/11页)

他们在金·沃尔卡的加油站迎来了朝阳,那是熬过一夜之后又看到的日出。奶娃成了他们的笑柄,不过他们的玩笑是善意的,和他们出发时那种嘲弄的大笑大不一样。“你走运,总算九死一生。狸猫不是什么问题,这地方的黑人才是问题哪。趁着我们围住那狸猫,而树上那鬼家伙要咬我们和猎狗的当儿,远远地放了一枪。是朝着树林打的。几乎要把他自己的脑袋打掉了。你们这些城里的小伙子难道不知道怎么把握自己吗?”

“你们这些乡下黑鬼把我们彻底打败喽。”奶娃回答说。

奥玛尔和“小男孩”拍着他的肩膀。加尔文冲路德叫道:“去叫一下渥涅尔。告诉她把早餐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动手剥狸猫皮,进厨房时个个都会有个好胃口的,叫她最好让我们吃个痛快!”

奶娃随着他们来到加油站背后,那里有一小块水泥地,上面遮着白铁瓦楞顶子,那只死狸猫在地上躺着。奶娃的脖子肿了,只要一低头就疼。

奥玛尔把捆着狸猫四条腿的绳子割断。他和加尔文把狸猫翻过来,让它肚皮朝上,四肢摊开着。多么纤细的脚踝啊。

“人人都想要一个黑人的命。”

加尔文按住狸猫两条劈开的前腿,奥玛尔从它胸部割开长着卷毛的皮,往下一直切到阴部,然后又往上,剖皮的刀法十分干净利落。

“不是他的死掉的生命;我指的是他的活的生命。”

奥玛尔切到阴部时,割下了阴茎,但把阴囊完整地保留下来了。

“那就是我们的身份赖以存在的条件。”

奥玛尔绕着狸猫的四肢和脖子剥着皮。然后他把整个毛皮褪了下来。

“要是一个人连选择为何而死的自由都没有,那他的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呢?”

在他的手指下,那透明的真皮像薄纱似的撕破了。

“人人都想要一个黑人的命。”

这时,“小男孩”跪下去,把肉从阴囊到下巴划开。

“美,是我所放弃的又一样东西。”

路德这时回来了,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他用灵巧的动作像挖苹果核似的切下了狸猫的直肠。

“我希望我永远不必问我自己那个问题。”

路德把手伸进狸猫的肚皮,掏出了内脏。他把手伸进肋骨到隔膜的胸腔间,仔细地切剖着,直到全都卸开。

“这和爱有关。除去爱以外还有什么呢?难道我要爱我所批判的东西吗?”

然后,他拽起气管和食管,把它们放松,使它们弹回原位,再用他的小刀一下切断。

“这和爱有关。还有什么呢?”

他们转过身来问奶娃:“你想要这颗心吗?”他们问得很突然,还没来得及思索,奶娃就已经把两手伸进了狸猫的胸腔。“不要连上肺,好吧。把心拿下来吧。”

“还有什么呢?”

他找到了心,往起一拽。心从胸腔里轻而易举地取出来了,就像蛋黄滑出蛋皮一样。

“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呢?”

这时,路德又把手伸进狸猫的腹腔,把肠子内脏猛地一下全都拽了出来,就像用吸尘器从直肠口开的那个洞吸上来一样。路德把内脏和肠子都丢进一个纸口袋里,与此同时,其余的人开始用水冲刷、清洗、搓盐、束紧、抻直,然后把狸猫掉过身来,让血水滴到它的毛皮上。

“你们打算拿它干吗呢?”

“吃肉!”

一只孔雀滑翔开去,停在那辆蓝色“别克”轿车的顶篷上。

奶娃望着狸猫的头部。舌头还在嘴里平搁着,已经和夹心面包一样不能伤害别人了。只有那绿幽幽的眼睛还会在夜间吓人。

奶娃虽然很饿,但仍没吃多少渥涅尔准备的早餐,他把盛着炒鸡蛋、玉米粥、炸苹果的盘子推开,大口喝着咖啡,海阔天空地聊起来。反正,他得兜着圈子达到他这次访问沙理玛的目的。

“你们知道吗,我祖父就来自这一带地方。还有我祖母也是。”

“是吗?从这一带?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她娘家姓什么,只知道她名字叫‘兴’。你们有谁知道叫这名字的人吗?”

他们纷纷摇头。“兴?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叫这个名字。”

“我有一个姑妈也在这一带住过些日子。她叫派拉特。派拉特·戴德,听说过她吗?”

“哈!这名字听起来倒像个报纸标题:飞行员死亡。(原文为“Pilot Dead”,派拉特(Pilate)与飞行员(Pilot)同音。)她飞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