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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养菜牛不需要人力去挤奶,几乎可以独自经营。西门塔尔牛(一种瑞士种肌肉粗壮的牛,体浅红、脸白,肉和奶都不错)产奶多,而且当做菜牛养也不错,当时在美国还不是注册的品种,她为了可观的利润冒险投资。杂交饲养——西门塔尔牛与注册品种赫勒福德牛(英格兰的一种肉用牛,通体淡红,有白色斑纹)杂交——她感兴趣的是那种遗传活力、杂种优势和所带来的快速生长。她研究有关书籍,订阅杂志,人们开始给她寄来目录。晚上她总叫他看看自己在目录上翻到的东西,“这头小母牛不是很漂亮吗?一定得去看看。”不久他们便一道去参观各种展览和拍卖。她喜欢拍卖会,悄悄对瑞典佬讲:“有点让我想起大西洋城,这是母牛们的美国小姐大赛。”她带着标志牌——“多恩·利沃夫,阿卡狄养殖公司”,这是她公司的名称,取自他们在旧里姆洛克的住址,阿卡狄山路62号信箱——总觉得难以抵御买头漂亮母牛的诱惑。
母牛或者公牛被引到圈子里,遛一遛,主人总要对牲口做一些介绍,比如它的品种,他们做了些什么,还有哪些潜力等。然后,人们开始出价,多恩购买时很小心,她举手报价超过前一位时获得某种快感,但也是认真的。虽然他想要更多的孩子,而不想要更多的菜牛,但是他承认从未见到过她如此的可爱,甚至他第一次在乌普萨拉学院见到她时也不如在拍卖会上,此时她的美貌全在喊价和买进的激动中表现出来,充满诱惑力。她花一万美元买进的冠军公牛“康特”还没有来,她那百分之百支持她的丈夫还是忍不住对她讲这笔钱太大。会计每年年底查看她在阿卡狄养殖公司所花的钱时总对瑞典佬说,“这很可笑,你不能这样下去。”他们却不能挫伤她的积极性,她主要是把自己的时间花在上面,所以他对会计说道,“别担心,她会赚些钱的。”即使她最终一分钱也不赚,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阻止她,因为他看见她带上狗和牛群出去时他提醒自己:“这些是她的朋友。”
她拼命干活,全靠她自己,她得注意母牛下崽,牛犊不会吃奶的话,她就用带奶嘴的塑料瓶教,还要给母牛添加饲料,然后赶回牛群。要修围栏,她只好雇个工人,但是打草包时她也一起干,那十八万两千包草使它们度过冬季。她喂养了“康特”多年,有个冬天它走丢了,她勇敢地四处搜寻,花了三天她把树林仔细梳理了一遍,终于在沼泽中的一个小岛上发现它。把它弄回牛棚非常艰难。多恩自己才一百零三磅重,五英尺二英寸高,可康特大约重两千五百磅,这身体很大的漂亮牲口眼睛周围有大块的褐色花斑,由它配种生下的牛犊大家最喜欢。多恩留下所有公牛犊,养大后卖给其他养牛户,他们再给自己牛群配种。她也不常卖小母牛,若卖的话很多人想要。康特的后代赢得一年又一年的全国大赛奖,那笔投资已赚回了好多倍。但当时康特的腿扭伤了,陷在沼泽里动弹不得,水冰冷刺骨,它肯定是把腿陷进洞里了,周围全是树根。它明白要离开这小岛还得穿过泥浆地,所以就放弃了。等了三天多恩才找到它。她带着狗和梅丽,想用缰绳把它拉出来,可是它伤得太厉害,不愿站起来。她们回去拿来一些药丸,给它灌下可的松和各种东西。她们在雨中和它一起待上几个小时后,才又开始移动它。她们不得不拉着它穿过树根、乱石和很厚的垃圾堆。它走走停停,狗在后面赶,她在大声叫,它又会走几步,这样持续了几个小时。她们给它套上绳索,它却摆动那长着漂亮眼睛、全是卷毛的巨大牛头,拉动绳索将多恩和梅丽两人“嘭”的一声扔向一边!她们爬起来从头再干。她们带着粮食,它吃后又走一段路,总共花了四个小时才将它弄出丛林。平时它总在前面领路,但是现在伤得很重,她们只好走走停停才能将它弄回去。瑞典佬看见自己娇小的妻子——一位只要愿意,单凭漂亮脸蛋就行的女人——和他的小女儿,浑身湿透、全是泥浆,牵着公牛从牛棚后面被雨水冲刷过的田野中冒出来,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情景。他想道,“好吧,她很幸福,我们有梅丽也够了。”他不是一个热心宗教的人,但在当时他感谢上帝,大声喊道,“光辉洒在我身上了。”
多恩和梅丽差不多又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公牛弄进牛棚,它在干草中躺了四天。请来的兽医说,“你们不可能治好它,我所能为你们做的是让它舒服些。”多恩用桶给它喂水,还拿来食物。有一天(梅丽常把这个故事讲给到她们家的人听)它想道:“啊,我全好了。”于是,站了起来,到外面游荡。它没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也就在那一天它爱上了那匹老马,两个形影不离。那天他们要把康特送走——到屠宰场——多恩哭起来,她不住地说,“我不能这么做。”他劝道,“你必须这样。”他们把它送走了,让人惊奇的是(用梅丽的话讲)它在走的前一晚又让一头母牛怀上了,算做它的离别留念。生下的小母牛眼睛周围也是一圈褐色斑点——“它在周围撒—撒—撒下褐色的眼睛”,那以后他们喂养的公牛都不错,但再也没有哪一头能和康特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