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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这么容易让两位亲家找到共同的话题一起聊下去。桃乐茜·德威尔虽然自己在感恩节上话多了一些——她的话多和紧张感一样——话题常常是教堂。“圣帕特里克教堂,原来就在那里,在码头上,属于吉姆那个教区。德国人创立了圣迈克尔教区,波兰人有圣阿德尔贝特教区,在第三大街和东泽西大街。圣帕特里克教堂就在杰克逊公园后面,很近。圣玛丽教堂在伊丽莎白南面,在西端区,我父母就是从那里发家的。他们在穆里大街做牛奶生意。圣帕特里克教堂、在伊丽莎白北边的圣心、圣餐、圣灵怀胎教会,全是爱尔兰人的。还有圣凯瑟琳教堂,那是在威斯敏斯特。啊,就在城郊。实际上它在山边路,但是马路对面的那所学校是在伊丽莎白的范围里。还有我们的教堂,圣吉纳维芙教堂。圣吉纳维芙教堂开始时是一座传教士教堂,你知道吗,它是圣凯瑟琳教堂的分支,只是一座木结构的教堂。现在它是一座大型的漂亮的教堂。但是现在这座建筑——我记得第一次进去的时候——”

那真是要多烦人就有多烦人:桃乐茜·德威尔唠叨个不停,谈起伊丽莎白来,似乎还在中世纪,农夫耕作的田野边只有几处教堂的尖顶把地平线上的大地分割开来。桃乐茜·德威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圣吉纳、圣帕特里克、圣凯瑟琳,而西尔维尔·利沃夫此时却坐在她的对面,谦虚好客,只顾点头微笑,但是她脸色苍白如纸。她坐在那里,默默忍受,礼貌的举止支撑她熬过去。总的说来,事情从来没有接近大家预料中那样糟糕的程度。毕竟只是一年一次大家才团聚,并且是在这种中性的无宗教色彩的感恩节,大家都吃相同的食物,没有谁溜出去吃可笑的东西——没有古吉尔[52],没有苏式冷鱼,没有苦草,只有大火鸡,供两亿五千万人吃——一只巨型火鸡把所有人都喂饱。暂时停止那些可笑的食物、可笑的方式、宗教的排他性,暂时停止犹太人三千年的乡愁,暂时停止基督、十字架和为了基督徒而上十字架。此时,新泽西州和其他地方的每一个人,能够比一年中的其他时刻更为消极地表现出他们非理智的东西。暂时停止所有冤屈和怨恨,不只是德威尔家和利沃夫家这样,而是美国所有不相信他人的人们都这样。它是美国最美妙的田园牧歌,持续二十四小时。

“太好了。总统套房。三间卧室,一个客厅。那是你在那种时候当上新泽西小姐能享受的东西。美国运输公司,我猜并没有预订,我们上船时,他们才给我们的。”

多恩给萨尔孜曼夫妇讲述他们去看瑞士西门塔尔牛的旅行。“我以前没有去过欧洲,途中大家告诉我,‘没有什么像法国一样,只要我们早晨进入勒阿弗尔[53],你就能闻到法国的气味。你会爱上它。’所以我等着,早晨很早,塞莫尔还在床上。我知道船已在码头靠岸,我跑上甲板,用力闻起来,”多恩说道,笑了,“到处只是大蒜和洋葱的气味。”

她带着梅丽跑出船舱,他这时还在睡觉。但在她的故事里,她是一个人在甲板上,惊奇地发现法国闻起来并不像一朵硕大的鲜花。

“坐火车到巴黎,很壮观。你看见延绵不断的树林,每一棵树都排得整整齐齐。他们把森林栽成直线。我们玩得很开心,亲爱的,不是吗?”

“我们是那样。”瑞典佬说。

“我们到处转悠,口袋里插着很长的面包,露出一大截。它们实际上在说,‘喂,看看我们,来自新泽西的乡巴佬夫妇。’我们大概就是他们取笑的那种美国人。但是谁管它?我们到处走,一点点地咬着面包,什么都看看,罗浮宫、杜伊勒利宫[54]的园林——确实漂亮。我们住在克里隆。整个旅程中最好的招待。我喜欢它。然后我们登上夜班列车,就是东方快车,到苏黎世去,搬运工没能及时叫我们起来。塞莫尔,记得吗?”

是的,他记得。梅丽最后身穿睡衣站在月台上。

“太可怕了。火车已经开动。我只好拿起我们所有东西,从窗户扔出去——你知道,那就是那里的人从火车里出来的方式——我们衣服都没有穿好便跑了出来。太吓人了。”多恩说,想起当时的情景又笑起来。“我们终于到了。塞莫尔和我,带着行李箱,穿着内衣。不管怎样”——她有一阵笑得太厉害,讲不下去了——“我们到了苏黎世,我们住进漂亮的饭店——能闻到羊角面包和馅饼的美味——到处是法式蛋糕,那一类东西。啊,太好了。所有的报纸用藤条挂在架子上,你取下报纸,开始吃早餐,妙极了。从那里我们乘车到佐格——西门塔尔的中心,然后去卢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