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第10/12页)

艾德和尼娜就是这样感觉的吗?厌倦别人,至少厌倦争辩和轻信。厌倦从不放弃努力的个性。

他们不会这样说。他们只是说感觉累了。

艾德·肖用一只胳膊搂住尼娜。他吻了她—不是嘴唇,也不是脸颊,而是喉咙,喉咙上有激动的脉搏跳动的地方。

他要弯腰才能做到。对于大多数男人,当尼娜站直的时候,吻她这个部位是很自然的。但是他高得需要屈身,特意吻她那个暴露的、温柔的地方。

“你到外面会感冒的。”他说。

“我知道。我就进来。”

到现在为止,尼娜除了刘易斯之外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性关系。从来没有接近到那一步。

性爱。性交。很长时间她不能那样说。她说做爱。刘易斯什么都不说。他是精力充沛的、有创造力的伴侣,在身体上不忽视她。也不是不够体贴。但是他警惕任何接近多愁善感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来看,这种东西很多。她对这种厌恶变得很敏感,几乎和他一样了。

然而,对艾德·肖在厨房门外的一吻的记忆,变成了一笔财富。合唱团每个圣诞节都会表演弥赛亚,每当艾德的男高音独唱时,那个时刻就回到她的心中。“安慰你们,我的人民”像明亮的针直刺她的喉咙。那时,仿佛她的一切都获得了承认,变得荣耀,燃烧起来。

保罗·吉宾斯没有想到尼娜会有麻烦。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温和的人,有她保守的方式。不像刘易斯那样刻薄。但是很聪明。

“不,”她说,“他不愿意那样。”

“尼娜,教学是他的生命。他付出了很多。有这么多人,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有多少人,他们记得坐在他的教室里听得入迷。他们很可能对高中别的事情都记不得了,除了记得刘易斯。他有一种风度,尼娜。这是天生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刘易斯无疑就有。”

“我对那个没有疑义。”

“所以有这么多人想来和他告别。我们都需要道别。也是对他表示敬重。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所有这些结束,就完结了。”

“是的。我听见了。完结。”

卑鄙的语调,他想。但是他没在意。“不一定要带宗教色彩。不用祷告。不用陈述。我和你一样了解他不喜欢那一套。”

“他是那样。”

“我知道。我差不多可以主持整个葬礼,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我想好了哪些人可以做简单的答谢致辞。也许五六个人,最后由我总结。‘悼词’,我知道是这个词,不过我喜欢用‘答谢’—”

“刘易斯更愿意什么都不要。”

“你可以决定参与到什么程度—”

“保罗,听着。现在听我说。”

“当然。我在听。”

“如果你这样进行,我会参加。”

“那太好了。”

“刘易斯死的时候留下了—他实际上留下了一首诗。如果你这样安排,我会朗读这首诗。”

“是吗?”

“我的意思是要在那里朗读,大声读。我现在给你读一点儿。”

“好。读吧。”

“有一座知识的殿堂

坐落在休伦湖畔

很多目光呆滞的笨蛋来到这里

听许多讨厌的人讲课。”

“听起来是刘易斯的风格。”

“那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正义的家伙

经常咧嘴大笑—”

“尼娜,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哈勃谷家庭教师协会?”

“还有更多的。”

“我相信还有。我想你太伤心了,尼娜。如果你不是伤心过度,你不会这样的。等你感觉好些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不会。”

“我觉得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现在要挂了。我要去道别的。”

“哇,”玛格丽特说,“他怎么受得了那个?”

“他说他要来道别。”

“你想让我一起去吗?只是陪陪你。”

“不用了,谢谢。”

“你不想有人陪吗?”

“我想不用。暂时还不用。”

“你确信吗?你不会有事吧?”

“我很好。”

就电话中的交谈来说,她对自己真的不太满意。刘易斯曾经说过:“如果他们无聊地要安排什么悼念性的东西,你一定要阻止。那个女里女气的家伙做得到的。”所以有必要制止保罗,但是她阻止这事的方式似乎粗暴而夸张。愤怒被留给了刘易斯,报复是他的专长—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引用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