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第9/12页)
基蒂和艾德·肖是相貌漂亮的一对。玛格丽特和尼娜都认为,如果艾德不是做这个职业的话,会是很吸引人的。长长的灵巧的手被清洗得异常苍白,让人联想,那双手曾经抚摸过哪里?曲线优美的基蒂被认为是个可爱的人—她身材矮小,胸部丰满,目光温暖,眼睛呈深褐色,声音中充满了热情的气息。对她的婚姻、孩子、季节、城镇,尤其是对她的宗教充满热情。在她所属的英国国教教堂里,像她这样的热衷者还真不多见。有人说她令人讨厌,因为她很认真,喜欢空想,特别热衷秘密仪式,比如妇女的安产感谢礼。尼娜和玛格丽特也发现很难接受她,刘易斯认为她是毒药。但是多数人都被她迷住了。
今晚她穿了暗红色的羊毛裙,戴着耳环,是一个孩子给她的圣诞礼物。她坐在沙发的一角,腿蜷曲在身子下面。只要她局限于圣人的历史和地理影响就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尼娜可以接受,她希望刘易斯觉得没有必要还击。
基蒂说她被迫省略了所有东欧的圣徒,主要集中在英伦诸岛的圣徒,尤其是康沃尔、威尔士和爱尔兰,那些有着美妙名字的凯尔特圣徒,是她最喜欢的。当她谈到治疗、奇迹时,尤其当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欢快和深信不疑时,她的耳环叮当响着,尼娜就感到忧虑。她知道人们会认为她轻浮,基蒂说,当她煮饭出现灾难时和圣徒讲话,但她真的相信圣徒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他们不是高高在上,强大有力,对灾难和困苦以及我们生活的细节不感兴趣,我们会羞于用这些来打扰宇宙中的上帝。在圣徒的帮助下,你多少会留在孩子的世界,了解一个孩子对帮助和安慰的希望。你必须成为小孩子。而且是小小的奇迹—当然是小小的奇迹帮助我们为大大的奇迹做好准备?
那么,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人问圣徒在英国国教里的地位。在基督新教中的地位。
“哦,严格来说,我不认为英国国教是新教。”基蒂说,“我不想加入。当我们在信条里说,‘我相信神圣的天主教会’,我认为它指的是整个宇宙的基督教会。我们说,‘我相信圣徒相通。’当然我们在教堂里没有雕像,尽管从个人来说,我觉得有雕像会很好。”
玛格丽特说:“要咖啡吗?”这时,大家明白晚会的正式部分结束了。但是刘易斯把椅子挪近基蒂,差不多是友善地问:“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你相信这些奇迹了?”
基蒂笑了。“完全相信。如果我不相信我就不能存在了。”
尼娜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刘易斯悄悄地展开无情的辩论了,基蒂反对快乐的信念,反对她认为魅惑人的东西和女性的善变。当然,她信仰—她自己的魅力。但是刘易斯不为所动。他想要知道,当下这些圣徒以什么形式出现?在天堂,他们会占据先前死者、善良先辈们的领地吗?他们是怎么被选定的?难道是凭经过验证、被证实的奇迹吗?你又如何证明生活在十五个世纪前的人的奇迹呢?如何证明奇迹?以面包和鱼为例,用算术。但那是真的算术,还是感知?信念?啊,是的。那么一切都归于信念。在日常生活中,在她的全部生活中,基蒂是靠着信念生活的吗?
她的确是这样。
她在任何方面都不依赖科学吗?当然不。当她的孩子们生病时,她不给他们吃药。她不关心车里的汽油,她有信念—
很多谈话围绕这些事情展开,但是因为其中的紧张和危险—基蒂的声音像电线上的鸟儿一样跳来跳去,说别这么天真,你认为我完全疯了吗?刘易斯的讽刺变得更加轻蔑和致命—整个屋子里的人一直在听着他们俩的谈话。
尼娜嘴里有股苦味儿。她去厨房给玛格丽特帮忙。她们彼此错过,玛格丽特端来了咖啡。尼娜径直穿过厨房,来到走廊里。通过后门的小窗,她瞥见没有月光的夜晚,街道边的雪堤,星星。她把发烫的脸颊靠在窗玻璃上。
厨房的门开了,她立刻挺起身来,转过头,微笑,准备说:“我正要出去看看天气。”但是当她看到关门那一刹那,艾德·肖背光的脸,她想她没有必要那样说了。他们彼此简短亲切地打了个招呼,略带歉意和婉转的笑,借此传递和理解了很多信息。
他们抛弃了基蒂和刘易斯—只是一小会儿,基蒂和刘易斯不会注意的。刘易斯不会精疲力竭的,而基蒂也会找到方法—对刘易斯同情可能就是一个办法—摆脱进退两难的境地。基蒂和刘易斯不会对此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