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第8/12页)
“我想—我—他想—”
艾德·肖拉着她的手臂,用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布鲁斯抬起了胳膊,但没有碰她。
“我应该让她坐下的。”他哀伤地说。
“没问题,”艾德说,“你想走到我的车那儿去吗,尼娜?我们要让你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艾德摇下了车窗,把车开到镇上的老区,到了街道的尽头,转弯处俯临湖水。白天人们开车过来欣赏风景—有时吃野餐—夜晚是情人们的天下。停车的时候,艾德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种想法,就和她一样。
“新鲜空气够了吗?”他说,“你出来都不穿外套,不是想感冒吧。”
她小心地说:“天开始变暖了。比如昨天。”
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坐在停着的车里,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从来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单独相处。
现在这样想似乎是不道德的。
“对不起,”尼娜说,“我失控了。我只是想说刘易斯—我们—他—”
又是这样。她的牙齿又开始打战了,颤抖,词不达意。可怕得令人同情。它甚至表达的不是她现在的感觉。她之前的感觉是愤怒和烦闷,因为和布鲁斯讲话—或听他讲话。现在她感觉—她以为她感觉—非常镇静和理智了。
这时,因为他们单独在一起,他没有碰她。他只是开始说,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立刻就好。我保证一切顺利。我明白。火化。
“呼吸,”他说,“吸气。保持住。现在呼气。”
“我不会有事的。”
“当然啦。”
“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打击。”他干巴巴地说。
“我不是这样。”
“看地平线。那也有帮助。”
他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手绢?但是她不需要手绢。她没有眼泪。她只是在打战。
是一张折叠得很紧的纸。
“我帮你保存着这个。”他说,“在他的睡衣口袋里。”
她把纸放在手袋里,小心地,没有激动,仿佛那是医生的处方。然后她意识到他在对她说什么。
“他被送来的时候你在场。”
“是我处理的。布鲁斯打电话叫了我。发生了车祸,事情多得他应付不过来。”
她甚至没有问,什么车祸?她不在乎。她现在只想一个人看他的信。
睡衣口袋。她唯一遗漏的地方。她没有动他的身体。
艾德送她回来后,她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他挥手告别,刚一驶出她的视线,她就靠边停了下来。甚至一只手还在开车时,另一只手就在手袋里摸索出那张纸。她读着上面的文字,引擎开着,然后继续开车。
在她房子前面的人行道上有另一个信息。
上帝的意愿。
用粉笔写得很匆忙,细长而潦草。很容易擦掉。
刘易斯留给她的是一首诗。几段尖锐的打油诗。标题是—“创世说和达尔文的后裔们为了软弱无力的一代人的灵魂的斗争”
有一座知识的殿堂
坐落在休伦湖畔
很多目光呆滞的笨蛋来到这里
听许多讨厌的人讲课。
那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正义的家伙
经常咧嘴大笑
头脑里只有一个伟大思想的蠢人—
他们愿意听什么你就讲什么!
一年冬天,玛格丽特想组织一系列晚会,晚会上人们可以谈论—不是很详细地—任何他们知道和关心的东西。她的设想是给老师们举办—“老师们总是站着对被迷住的听众胡扯。”她说,“他们需要坐下来听别人告诉他们一些事情,改变一下。”—但是后来决定,如果非教师也被邀请来会更有趣。首先,将在玛格丽特家举办一次有酒的百乐餐。
就是那样,在一个清朗寒冷的夜晚,尼娜发现自己站在玛格丽特的厨房门外。黑暗的入口处,堆着玛格丽特儿子们的外套、书包和曲棍球棍—那时他们还在家里。客厅里—尼娜听不到那里的任何声音—基蒂·肖在继续讲自己选好的话题—圣人。基蒂和艾德·肖是“真正”被邀请的人之一—他们也是玛格丽特的邻居。艾德有一天晚上发过言了,话题是关于登山的。他自己登过山,在落基山脉,但他谈得最多的是他喜欢读的危险而悲惨的探险故事。(那晚他们喝咖啡的时候,玛格丽特告诉尼娜:“我担心他会谈论尸体防腐。”尼娜咯咯地笑着说:“但那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不是业余爱好。我想不会有很多业余爱好尸体防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