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麻(第7/11页)

洗完碗,我们到前屋叫男孩子们一起玩拼字游戏,这样夏妮和约翰逊就可以出去散步了。玩了一轮就到上床的时间了,但是孩子们说服我们再玩一轮,他们的父母回来时我们还在玩。

“我说什么来着?”约翰逊说。

“还是同一轮,”格里高利说,“你说我们可以玩完这轮,而这一轮还没完。”

“我敢打赌是这样。”夏妮说。

她说这是个美丽的夜晚,能有全职住家保姆帮忙照料孩子,她和约翰逊感觉受宠若惊。

“事实上,昨晚我们去看了电影,迈克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是老片子,《跨桂河大桥》。”

“没有‘跨’,”约翰逊说,“就是《桂河大桥》。”

迈克说:“反正我看过了,很多年前。”

“不错的电影,”夏妮说,“只是对于结局,我不能苟同。我认为结局错了。你还记得那一段吗?亚历克·吉尼斯早上看见水里的电线时意识到有人要炸桥,便发狂了,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弄得大家都要送命了。我认为他本应该看见那根电线,知道要发生什么,然后留在桥上和它一起炸掉。我认为那才符合他的性格,那样会更有戏剧效果。”

“不会的。”约翰逊说,语气好像以前争论过这件事一样,“那还有什么悬念?”

“我同意夏妮的看法,”我说,“我记得我也认为结局太复杂了。”

“迈克你说呢?”约翰逊问。

“我觉得不错,”迈克说,“这样的结尾不错。”

“男队对女队,”约翰逊说,“男队赢。”

接着他让男孩子收拾好拼字游戏,他们照做了。但是格里高利提出要去看星星。“那是唯一能看到星星的地点,”他说,“在家里看到的都是灯光和狗屁。”

“注意你的用词。”他父亲说。但是他又说,好吧,五分钟,我们都出去看星星。我们来找北极星,靠近北斗七星勺柄的第二颗星星。如果你看得见,约翰逊说,你的视力就好到可以去当空军了,至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是这样。

夏妮说:“我可以看见,但我是本来就知道它的位置。”

迈克说他也是。

“我看得到,”格里高利轻蔑地说,“不管知不知道它的位置,我都能看到。”

马克说:“我也能看到。”

迈克站在我的侧前方。实际上,他离夏妮比离我更近。我们后面没有人,我想要触碰他—只是轻轻地不经意地碰一下他的胳膊或肩膀。如果他不避开—出于礼貌,把我的碰触当作意外—我想把一根手指放到他光溜的脖子后面。如果是他站在我后面,他会这样做吗?他会专注于这件事而不是星星吗?

然而,我感觉他是个谨慎的人,他会克制自己。

因为这个原因,夜里他肯定不会到我床上来。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因为太冒险了。楼上有三间卧室—客房和主卧都连着孩子们睡的大房间。去哪个卧室都要经过孩子们的房间。昨晚睡在客房的迈克已经搬到了楼下前屋的沙发床上。夏妮给了他干净床单,没有给他昨晚睡的床换床单,而只是重新整理一下。

“他很干净,”她说,“而且毕竟是老朋友了。”

躺在同一条床单上让我无法安然入睡。梦里,不是在现实中,床单散发着水草、河泥和烈日下芦苇的气息。

我知道不论风险有多小他都不会来找我。在他朋友的家里做这样的事很不道德,他们也将会—如果不是已经—成为他妻子的朋友。可他怎么就能确定我想要他来呢?或者,他怎么就能确定他想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到目前为止,我在任何时候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忠于与我同床共枕者的女人。

我睡得不实,我的梦单调而淫荡,伴随着一些气人和令人不快的小情节。有时,迈克准备合作了,但是我们遇到了阻碍;有时他转移了目标,就像他说给我买了礼物,但是忘记放在哪里了,而且找到这件礼物对他至关重要。我告诉他不要紧,我对礼物不感兴趣,因为他就是我最好的礼物,我爱的人,一直爱的人,我这样说的。但是他全神贯注地找礼物;有时,他还斥责我。

整夜—至少每当我醒来,我老是醒—蟋蟀都在我窗外歌唱。开始我以为是鸟,是夜鸟们坚持不懈的合唱。我住在城里太久了,都忘了蟋蟀也会发出瀑布流泻的完美声音。

我要说明的是,有时我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片干燥的土地上。令人不快的清醒。你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他又了解你多少?他喜欢什么样的音乐?他的政治倾向如何?他对女人又有什么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