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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的命令在那里适用,杰森不能靠近她。她和他一样有去上学的权利。”

沉默了一会儿,劳拉终于说:“如果她回学校,那必须是因为她想去。”

丹尼尔突然意识到,劳拉不只是在说翠克西,也是在说她自己。好像翠克西被强奸是不断落下的树叶,他们忙于把树叶扫开,却可能忽略了表面下的事实:地已经不再坚固了。

夜幕降临,压迫着丹尼尔:“你带他来过这里吗?这张床上?”

劳拉的呼吸收住了:“没有。”

“我想象他跟你在一起,但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是个错误,丹尼尔……”

“错误是意外发生的事。你不是某天早上走出门,掉到某个家伙的床上。你至少考虑过一会儿,做了那样的决定。”

事实烧灼着丹尼尔的喉咙,他呼吸困难。

“我也做了结束的决定。决定回来。”

“我应该因此感谢你吗?”他伸出手臂越过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最好。

劳拉侧面的投影呈银色:“你……你要我搬出去吗?”

他考虑过。有一部分的他不想看到她在浴室里刷牙,把水壶放到炉上烧水。平常琐事,婚姻的海市蜃楼。可有另外一部分的他,都不记得他没有劳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了。是因为她,他才成为了现在这种男人。就像他漫画艺术中不可或缺的双重效果:没有软弱,就不会有力量;没有黑暗,就不会有光明;没有损失,就不会有爱。“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想对翠克西不会有好处。”丹尼尔终于说。

劳拉翻过身来看他:“那你呢?对你有好处吗?”

丹尼尔凝视着她。劳拉已经在他的人生画下了一笔,像刺青般难以除去。她在不在都无关紧要,他会永远带着她,翠克西就是个证明。可他在折叠洗好的衣服时看过那么多次《奥普拉秀》和《菲尔博士脱口秀》,他知道外遇是怎么一回事。背叛是你们床垫下的一颗石头,不管你换到床上的哪个位置,都感觉它刺着你。你们都得承认,在内心深处,你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那谈论能否原谅又有什么意义?

丹尼尔没有回答,劳拉滚了回去:“你恨我吗?”

“有时候。”

“有时候我也恨自己。”

丹尼尔假装他可以透过卧室的墙,听见翠克西的呼吸声,平稳而没有烦恼:“我们两个的关系真的有那么糟吗?”

劳拉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没有回答,良久。丹尼尔以为她睡着了。但她的声音划过窗外星星的边缘。“因为,”她说,“他让我想到你。”

翠克西知道她即使遭到最小的挑衅,也可以站起来走出教室,去办公室避难。没有任何老师会眨一下眼睛。她甚至带了爸爸的手机。“随时都可以打给我,”他说,“我会一直和你保持通话,然后立马赶到。”她已经结结巴巴,十分尴尬地和校长通过电话,校长告诉她,他会尽全力让贝瑟尔高中成为她安全的避风港。她不必再跟杰森一起上心理学;她有独立的读书室,不必上图书馆;她可以选任何题材写报告。现在,她在想一个标题:宁可消失的女孩。

“我相信丽芙儿和你其他的朋友会很高兴见到你。”她爸爸说。他和劳拉都没告诉翠克西丽芙儿连一通电话也没打给她,没关心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翠克西试着说服自己,是因为丽芙儿觉得愧疚,她们那天晚上吵架,后来出事了。她没有对爸爸解释,她在学校没有任何其他真正的九年级朋友了。她的世界充满杰森,跟旧同学都疏离了,也没费心去交新朋友。

“要是我改变主意了呢?”翠克西轻声问。

爸爸看着她:“那我就载你回家。翠克西,就那么简单。”

她往车窗外看。在下雪,树上挂着精致的大雪花,风景显得没有那么有棱有角了。寒意渗进她的绒线帽里——谁知道头发其实非常保暖?她常常忘了她已经把头发剪短了,每次她照镜子,都差点把自己吓死。她想把长马尾从外套的衣领里拉出来,但它们已经不在了。老实说,她看起来很可怕。极短的头发使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焦虑。这种简洁的发型比较适合男孩,可翠克西喜欢。如果别人瞪着她看,她希望那是因为她的发型变了,而不是因为她变了。

透过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学校大门映入眼帘,停车场在右边。在大雪的覆盖下,车子看起来像一群海滩上的鲸鱼。她猜想哪一辆车是杰森的。她想象他已经在教学楼里了,他比她早两天上学,有利于他的说辞已经生根发芽,现在想必已经长成灌木丛了。

爸爸把车停到人行道旁。“我陪你走进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