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捕猎村(第24/24页)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毕司沃斯先生微笑起来。

但是赛斯只是说:“那之后呢,干什么?”

毕司沃斯先生试图做出深思的样子。

“你仍然高傲到不肯弄脏你的手?”赛斯摊开他的双手。

“软心肠。”图尔斯太太喃喃着。

“我在绿谷需要一个监工。”赛斯说。

莎玛大声抽泣了一声,突然,她离开图尔斯太太,朝毕司沃斯先生冲过来,说:“接受吧,男人。接受吧,我求你了。”她这样做是为了能让他较容易地接受这个工作。“他会接受的。”她哭着对赛斯说,“他会接受的。”

赛斯看上去十分恼怒,别过脸去。

图尔斯太太咕哝着。

莎玛仍然抽泣着,回到床边用手指按压着图尔斯太太的头发。

图尔斯太太说:“啊。”

“我对于地里的活一窍不通。”毕司沃斯先生说,试图挽回一些他的自尊。

“没人求你干。”赛斯说。

“你千万不能介意,”图尔斯太太说,“你知道奥华德总是对我说什么吗,他总是指责我嫁女儿的方式不对。我觉得他是对的。然后奥华德上中学了,所有的时间都在读书学习。而我太守旧了。”她言语之中对奥华德充满了自豪,对自己的守旧也充满了自豪。

赛斯站起来。他的半筒靴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床也发出一些动静,图尔斯太太被微微地搅扰了。但是赛斯的恼怒已经消失了。他拿出象牙色的烟嘴——烟嘴从他的卡其布口袋的上盖中探出来——把烟嘴放进嘴里,吹着烟嘴发出哨音。“奥华德。你记得他吗,穆罕?”他大笑起来,松开一侧咬着烟嘴的嘴唇,“老母鸡的儿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图尔斯太太说,“当男孩还是男孩时,他们就像男孩一样行事。当他们成为男人以后,就像男人一样行事。”

莎玛用力地挤压着图尔斯太太的头,成功地把图尔斯太太的唠叨变成一连串的“啊”。她把头发香水倒在图尔斯太太的头发上,给她洗了脸,然后把手掌放到图尔斯太太的口鼻处。

“这个保险再烧掉,”毕司沃斯先生说,语气轻快起来,“谁是见证人呢?我吗?”他又恢复自己滑稽的本性了。

莎玛第一个笑起来。然后是赛斯。图尔斯太太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音,莎玛忙把手从她的嘴上挪开让她笑。

图尔斯太太开始急促而杂乱地说话。“他想,”她用英语说,笑憋了气,“从……煎锅……跳……跳……到……”

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跳到……火里头!”

这轻松风趣的情绪传播开来。

“不再闹独立了。”赛斯说。

“我们马上就保险再烧掉吗?”毕司沃斯先生高声而快速地说。

“你得先把你的家具弄出来。”赛斯说。

“我的衣柜!”莎玛惊叫起来,一只手掩住嘴,仿佛是对自己离开毕司沃斯先生时忘记把衣柜带出来惊讶万分似的。

“你知道,”赛斯说,“最好的办法是由你去做这件保险后再烧掉的事情。”

“不,叔叔,”莎玛说,“你别奢望他能做好。”

“别理那孩子,”毕司沃斯先生说,“你只要告诉我就行。”

赛斯又一次坐到床上。“呃,看,”他说,他带着长辈的语气戏谑地说,“你和芒格如有过节。你到警察局去告诉他们,你的命在芒格如手里。”

“我的什么在芒格如手里?”

“告诉他们你们之间争吵的事情。告诉他们芒格如威胁说要杀了你。这个时候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芒格如。”

“你的意思是他们第一个挑中的人就是我。但是先让我把这搞清楚。等我死了,像一只蟑螂似的四脚朝天僵死在地上,你想让我到警察局去说:‘我的确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图尔斯太太仍然在为自己刚才用英语说的玩笑哧哧笑着,听了毕司沃斯先生的话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咳,你的命系于芒格如,”赛斯说,“你回到捕猎村,一点风声也别漏。你先等一个星期,等两个星期,或者三个星期。然后你就开始小小地动作。让莎玛把她的衣柜弄出来。到星期四,中午的时候,你在店铺里都洒上柏油,别在你睡觉的地方洒,到晚上你点一根火柴。你稍微等一会儿,别等时间太长,然后,你就跑出铺子开始大骂芒格如。”

“你的意思是,”毕司沃斯先生说,“这就是每天在这个地方都有那么多汽车被烧毁的原因?还有那些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