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白亩庄园的小梅(第45/46页)

而后,阿尔玛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东西——更多这样的巨石,多得数不清,同样长满苔藓,却又稍有差异。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这是整个世界。这比世界还大。这是苍穹宇宙,这是透过赫舍尔的大型望远镜看到的景象,广阔浩瀚。这些是古老、未经探索的星系,在她的眼前滚动——通通都在这里!从这里,她仍然看得见她的房子。她看得见斯库尔基尔河上熟悉的旧船。她听得见父亲的园丁们在桃林工作传来的声音。汉娜克如果在这时摇用餐铃,她也听得见。

阿尔玛的世界和苔藓的世界在这整段时间结合在一起,彼此相叠。但是其中一个世界吵闹、庞大、快速,另一个世界则是安静、微小、缓慢——这两个世界只有一个似乎深不可测。

阿尔玛把手指埋入短短的绿色软毛中,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欢乐的期待。这个世界可以属于她!在她之前没有任何植物学家专心致力于研究过这个未受重视的类群,阿尔玛却能做这件事。她有时间,也有耐心。她有能力。她肯定还有显微镜。她甚至有人帮她出版——因为,霍克斯永远乐于发表A. 惠特克的研究成果,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或是没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无论她研究什么。

认识到这一切,阿尔玛的存在顿时觉得变大,同时却又觉得渺小许多——一种美好的渺小感。世界缩小为无穷的可能性。她的生活可以在丰饶的缩影中度过。最重要的是,阿尔玛意识到,她永远无法了解苔藓的一切——因为她已经明白,世界上的苔藓实在太多;它们无处不在,种类繁多。甚至在她对单单这块巨石上发生的一切只能了解一半之前,她可能已经老死。好极了!这表示,阿尔玛有一辈子的工作就在她眼前。她不需要闲得发慌。她不需要郁郁寡欢。或许她甚至不需要感到寂寞。

她有任务在身。她有苔藓得学。

如果阿尔玛是天主教徒,她或许会在胸前划个十字,为这一发现感谢上帝——因为这次的遭遇,的确具有宗教皈依那种轻飘飘的美妙感觉。然而,阿尔玛不是一个有宗教狂热的女人。即便如此,她的心仍然在希望中升腾。即便如此,她此时大声说出的话,听起来完全就像祷告:

“赞美即将来临的工作,”她说,“咱们开始吧。”

[13] 卡尔·冯·林奈(瑞典语:Carl von Linné,一七○七年至一七七八年),瑞典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和医生。在其巨著《自然系统》(拉丁语:Systema Naturae,一七三五年第一版,后改编达十二次之多)中,将物种名称统一成两个字母的拉丁语名称,即学名,由此分开了命名法和分类法,奠定了现代生物学分类命名双名法的基础。林奈在一七五三年发表的两卷本植物学著作《植物种志》(Species Plantarum)和《植物属志》(Genera Plantarum)中,最早为植物进行系统的命名分类,因此被认为是现代生物分类学之父。——编者注

[14] 刘易斯和克拉克远征(Lewis and Clark Expedition,一八○四年至一八○六年)是美国国内首次横越大陆西抵太平洋沿岸的往返考察活动。领队为美国陆军的梅里韦瑟·刘易斯上尉(Meriwether Lewis)和威廉·克拉克少尉(William Clark),该活动是由杰斐逊总统所发起,其任务说明为:“你的任务目标是探索密苏里河及其主要支流,例如,其河道和通达太平洋的水道……可作为商业用途、横跨大陆的直接和实用的交通水路。”——编者注

[15] 原文书名为Cum Grano Salis,拉丁语成语,直译为“带点儿盐”,意指凡事持怀疑态度、有所保留。“盐”曾有表示女性情欲的意思。——编者注

[16] 原文为With a Grain of Salt。 ——编者注

[17] 莎孚,古希腊著名的女抒情诗人,写过不少情诗、婚歌,其风格优雅精致、性感香艳。——编者注

[18] 狄德罗,法国启蒙思想家、唯物主义哲学家、无神论者、作家、百科全书派的代表人物。——编者注

[19] 根据《希伯来圣经》的记载,所罗门王曾是以色列耶路撒冷的一代帝王,后来在《古兰经》中,他被称为先知。——编者注

[20] 一种由碳酸铵和香料配置而成的药品,闻后给人以刺激及恢复作用。——编者注

[21] 液体鸦片,又称阿片酊,适用于各种急性剧痛。——编者注

[22] 长老会,是西方基督教新教的一个流派,起源可以追踪到苏格兰宗教改革。长老教会于一五六○年由加尔文(John Calvin)的学生约翰·诺克斯(John Knox)在苏格兰进行宗教改革时正式建立。由于这一背景,长老会通常分布在英国以前的殖民地,如美国、加拿大、澳洲、新西兰、印度等地。 ——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