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11/45页)

书记官在桌前站着,等待命令。法官问道:“有哪些律师在这儿,在走廊里?”

“我过来的时候一个也没看见。我看到了亚瑟·桑巴约博士,但他正准备出门。”

“学生呢?”

“只有克斯廷尼亚,那个大四的学生。”

“不,他不行,对被告来说,还不如没有辩护律师呢。克斯廷尼亚连最神圣的圣母都能定罪,如果让他为圣母辩护的话。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为这个不幸的人负责吗?难道我又得把审判推迟了吗?真受不了!”

就在这时,年轻的达米昂·德·索萨走进了法官办公室。他穿着白西服,领子卷着角。法院上下的人都认识他。他就像一个总助手,帮法官、律师、书记官、庶务员办事。他曾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过两三次,但每次时间都很短,他更喜欢在法庭做各种琐碎的零活。在法院的长廊、公证处、审判庭、警局与监狱门前,他学会了一切跟罪行、犯罪分子、诉讼、案卷、诉状、申请有关的东西。十九岁时,他就成为了年轻律师的救星,因为他们初出校园,总是沉浸在理论里,对实践视而不见。委托太多,达米昂简直忙不过来。

看到他面带笑容,手里拿着一张纸:“桑托斯·克鲁斯教授,您能为马里诺教授的诉状做个批示吗?”法官想起跟这个小伙子的谈话。那是圣若昂节的晚上,他在家接待了达米昂。

“把诉状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再看。告诉我一件事,达米昂,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九岁,博士。”

“还在申请律师执照吗?”

“如果圣主邦芬肯帮我的话,那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肯定。”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上庭为被告辩护吗?”

“我是否有能力?博士,恕我冒犯,我要说:我比任何一个法学院学生都强,他们只会把穷人关进大牢。我还要说,我比许多律师都强。”

“那么今天要审判的罪行,相关案卷你了解吗?关于这个案件你都知道什么?”

“说实话,关于那些案卷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案子也只是听说。但是要让我替被告辩护,博士,您就签个文件任命我为律师,然后给我半个小时看看案卷,跟被告谈一谈,我保证能让他无罪释放。您要想证明,就试试看。”

法官突然转向书记官。

“叠谐拉,在任命书里写上达米昂的名字,让他作为被告的指定律师,因为另一个律师没来。把相关案卷给他,好让他了解一下材料。一小时之后,准时把陪审团召集起来。在此期间,我就在这里做些批示,就在这里。你帮我弄杯热咖啡。达米昂,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就给你律师执照。”

泽·德·伊纳西亚犯了重罪,一审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三十年徒刑。审判委员会不认同他的减罪情节,也不考虑他之前的良好表现。

泽·德·伊纳西亚帮一位叙利亚流动商贩提着手提箱,在斜坡上上下下,挣的钱刚够满足他的长期情妇卡苏拉的要求。每逢周日,他都雷打不动地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到了周一,他就又拿起手提箱。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他都跟着伊卜拉辛先生挨家挨户地走,他安静而又沉默,不会争吵,也不会抱怨。

某个周日,在街角的小酒馆,他认识了一个叫作“粗口”阿方索的人,并和他一起喝光了一整瓶白兰地。然后,他们又来到泽·德·伊纳西亚家里喝,卡苏拉也加入进来。开始的气氛非常亲切,然后“粗口”便表现出他傲慢爱找麻烦的一面。等泽·德·伊纳西亚反应过来,“粗口”已经陷入激烈争吵,并伴随着各种辱骂。在警察局,当问到吵架缘由,泽·德·伊纳西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争论的话题早丢在烧酒里了:他看到自己拿着一把刀,那是一柄厨房用的旧刀,但是很锋利。在他面前,“粗口”拿着一把砍柴用的斧子,威胁他说:“我要把你劈成两半,你这个基佬!”“粗口”被刀刺中,倒向一边断了气;泽·德·伊纳西亚在烧酒与击打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倒向另一边。等他醒来,已经是一个当场被抓的杀人犯了。在警察局审讯之前,先给了他一顿毒打。

他在监狱里待了一年才等到一审。法庭上,公诉人引用龙勃罗梭的观点,说他天生反常。各位陪审员,你们看看这位被告:典型的杀人犯头骨。黝黑的肤色自不必说:新的理论强调了混血儿犯罪率高的事实,得到了医学院著名的法医学教授尼禄·阿尔格鲁博士的支持,他是这方面的绝对权威。在那儿,在被告席上,我们能看到这些理论的最佳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