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20/45页)
她的声音小而疲惫,出不了教堂。在这个小角落里,她的声音从此发出,也在此死亡,几乎到不了阿尔杉茹的耳朵。
“里迪奥!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男人。跟他一比,佩德罗,你就是一条毒蛇。但是,所有这些,有一件事情出了错。那天晚上,我不该碰到里迪奥,而应该遇见你。一直以来,我在为谁跳舞?我的佩德罗,我向你发誓,我只为奥沙拉与你跳舞。你知道这都是真的,之所以仅仅是跳舞,是因为你想这样。”
“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行,但是里迪奥……你已经把原因说出来了。”
宾客逐渐到来,教堂都挤满了。为了参加当年说得最多的时尚婚礼,女士们穿着精致高雅,分散在教堂各处,在欢笑与丝绸的声音中落座。男人们则聚集在大殿深处聊天。新郎的家人、教父教母与政府官员占据了最靠近圣坛的两排……通常情况下,这些是高级教士的专属座位。罗萨有时会认出一些人,并指给阿尔杉茹看。
“你看阿尔塔米罗的父母!现在是我的亲戚了,我有好多富有的白人亲戚。”她笑了,却是悲伤的笑。
妈妈是一位胖太太,步履缓慢,面容慈祥。爸爸是一名消瘦的可可上校,头发金黄,有些神经质。尽管缺少了马和马鞭,他依然高昂着头颅,带着骄傲的微笑,一个有着蜂蜜色胡子的外国人。
“外国佬?”阿尔杉茹问。
“他不是,但他爸爸是,我猜是法国人,姓氏是拉维尼。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佩德罗。尽管是个外国人,而且富得流油,他还带着妻子一起去看过我,跟我说:‘罗萨太太,你的女儿就要成为我儿子的妻子了,也就是我的儿媳。我家就是你家,咱们是亲戚。’他希望我能在下面,在圣坛那儿,他和小伙子都这么想。”
“新郎?”
“对,阿尔塔米罗。佩德罗,他是个好人。但如果我非要参加,米米娅父亲一家就不会来了。几位姑姑既是她的爸爸又是她的妈妈。不抗争不是很好吗?我在这儿也能看到,佩德罗。”
教堂里回响起一阵快乐的私语声,像节日一样热闹。佩德罗·阿尔杉茹认出了挽着奥古斯塔太太的尼禄·阿尔格鲁教授。整个婚礼上,这是阿尔杉茹唯一一次露出笑容。罗萨拽着他的胳膊,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她的姑姑们!她们刚刚进来,说明米米娅已经到了。”
两个个子高挑、趾高气昂的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在圣坛附近坐下,面对着新郎的父母。唱诗楼挤满了人,有人在为风琴试音。
“阿尔塔米罗和他的教母来了,教母是议员的妻子。”
佩德罗·阿尔杉茹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亲切:他随了父亲的肤色与金发,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质朴的表情。
萨尔瓦多的上流人士全都聚集在教堂里,还有人从伊列乌斯或伊塔布纳专程赶来。拉维尼每年收获上万阿罗巴[15]的可可,似乎这还不够,儿子还做了律师。新娘的爸爸种植出口烟草,他血统高贵、脾气暴躁、生活腐化、喜欢动粗。赚钱,赔钱,再将财产重新赚回来。她的妈妈——女士们窃窃私语——是一个穿金戴银的黑女人,她爸爸的姘妇,这个女人是玛孔巴女巫,迷惑了他二十多年,谁能抵抗得了巫术呢?据说他是最糟糕的花花公子,一辈子耗在一个女人身上,就是那个黑女人,小姑娘的妈妈。小姑娘长得真漂亮,是个美人。
风琴奏响音乐,大殿更加嘈杂,唱诗班唱响了婚礼进行曲。罗萨·德·奥沙拉紧握着阿尔杉茹的胳膊,呼吸急促,眼眶也湿润了。
米米娅是巴西最漂亮的黑女人与雷孔加夫最后一位疯狂贵族的女儿。她身穿白色蕾丝裙,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红毯上。同样的毛织品与同样的道路,这位父亲已经走过两次。在灯光与鲜花之间,在音乐的伴奏中,他曾将另外两个女儿送向圣坛。然而,当他穿过教堂大殿时,从没像今天这样自豪。他爱另外两个女儿,因为她们是自己的血脉。而如今的这一个,是他在三个女儿中的最爱,因为她不仅是自己的血脉,更是爱情的见证。
热罗尼莫·德·阿尔坎达拉·巴切库博士曾有过许多女人。在妓女、有夫之妇与情窦初开的少女身上,他体会过热切的迷恋、强烈的激情,还娶了一位拥有贵族头衔的妻子。但是爱情,他只体会过一次,就是对黑女人罗萨。即便后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几乎走到尽头,唯一的联系只有女儿,罗萨坚持寻求自由,他依然会在某天夜里发疯似的寻找她难忘的身体。他失去了理智,为了得到她,倘若需要,他甚至可能杀人。罗萨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只要他还在世,罗萨便将他当作自己某一部分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