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第45/51页)

使他感到困惑和烦恼的那个错误,在于他把前后两段时间给混淆在一起了,因此,他把甜蜜的回忆当成了目前的感受,进而对自己感到自责,但是,我却不知道是把他彻底治愈好呢还是让他自己醒悟的好?在这一点上,让他从自己的错误中汲取教训也许比让他用自己的智慧去理智地处理问题要好。向他指明他真正的心理状态那等于是告诉他,他所爱的人已经死了;这就等于是利用他在爱情上一贯多愁善感的心情去折磨他,那是很危险的。

他在摆脱掉使他苦恼不堪的顾虑之后,也许会更加津津乐道于他的那些应当消退的回忆;他谈起往事来就不会那么谨言慎行了;而他的朱丽的容貌也不会因她已成为德·沃尔玛夫人而大变样了,他只要在德·沃尔玛夫人身上去寻找,还是能够找得到的。我觉得,如果他认为自己有了进步,那也不必去反驳他,因为这反倒能够鼓励他继续进步,但是,必须让他忘掉他应该忘记的往事,巧妙地用其他的一些念头来替换掉他极其珍视的那些想法。他的那些想法是您使他产生的,因此您比任何人都更合适让他打消这些想法,不过,这得等您完全与我们在一起相处时,我才会悄悄地告诉您该如何去做。这个任务,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对您来说并不太费劲。在这之前,我想法让他与他所惧怕的事物熟悉起来,让他感到它对他不再构成危险了。他很爱冲动,但却很软弱,容易屈从。我要利用这一点来改变他的想象。对于他的情人,我要逼使他始终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一个正直的男人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们的母亲:我用另一幅图景抹去过去的图景,用现在掩盖住往昔。我要把一匹易受惊吓的骏马牵到让它受惊的那个东西面前去,使它渐渐熟悉,不再害怕它。对这两个年轻人必须这么进行磨炼,因为他们虽说是心已冷下来了,但仍沉湎于想象之中,同时,让他们远远地看到有鬼怪存在,但当他们走近时,鬼怪都已无影无踪了。

我认为自己很了解他们各自的能力;我只是让他们接受一些他们能够承受的考验,因为聪明与否并不在于不加区别地对什么事都小心谨慎,而在于选择有用的办法而抛开不必要的办法。我让他俩单独相处一个星期,这就足以让他们看清自己的真实感情,认清彼此的真正关系。他们越是单独在一起,他们就越是能够把自己目前的情感与他们以前在同样的情况之下所可能产生的感觉加以比较,从而更容易地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另外,如果我的计划得以安排实行的话,他们还必须习惯于相处亲切而不造次。我从朱丽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来,您给她提出了不少的忠告,而且她也接受了,如果她不按您的话办的话,她就必然会重蹈覆辙。我若能向她表明我充分地认识到她的人品,认识到她是她丈夫信得过的女人,我真的是开心死了!不过,即使她无法压住自己的心思,但她仍旧会按道德标准行事的:按道德标准去做,她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但却能获得很大的成功。如果说她今天内心深处仍隐隐作痛的话,那只不过是在谈到往事时的一种隐痛而已,她是会想法加以警惕和避免的。因此,您可以发现,对我的做法您绝不能以通常的标准去评判,而应该根据我采取这种办法的环境和那个女人的独特性格来加以判断,因为我的这个办法是受到她的启迪的。

再见,小表姐,余言后叙。尽管我所说的这一切并未跟朱丽谈过,但我并不要求您对她保密。我的行为标准是,朋友之间不能藏藏掖掖的。因此,我把心里话全都告诉您了,您是否告诉别人,那就请您按照谨慎与友谊的原则去做好了。我知道您凡事都往好里去做的,并且是以最诚实的方法去做的。

书信十五 致爱德华绅士

德·沃尔玛先生昨天动身去了埃唐什,我很难想象他这一走,让我处于什么样的两难境地。我觉得他妻子走了也没他走了让我痛苦不堪。我感到比他在的时候更加的拘谨局促:我心中为一种阴郁的寂寥所控制着;一种隐约的恐惧在压迫着我,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并不是因蠢蠢欲动而是因恐惧害怕而心神不定,我虽然没有犯罪的欲念,但却为可能犯罪而惴惴不安。

绅士,您知道我的心灵在何处才能踏踏实实,不再无谓地感到恐惧吗?只有在德·沃尔玛夫人身边。我一接近她,她的面容就使我的心神不定顿然消失,她的目光就使我的心灵得以净化。她心灵是如此具有震撼力,似乎总能让别人感受到她的纯洁无瑕,从而产生心灵的平静。但对我来说,遗憾的是她有自己的生活规律,无法成天与朋友们待在一起,当我想见到她而又不能如愿时,我比远离她时还要难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