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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了啦,你很烦哪。去年吗?”
“不是啦,是一月,一月底的时候。你不是带了一个朋友来吗?头发乱蓬蓬的,下巴满是胡渣,冷的要命却挽起袖子,眼神涣散,看起来恩神经质的人……”
“你是说降旗吗?”
加门刑警在找的人——降旗弘。这么说来,木场的确在上上个月与降旗四处喝酒,最后木场带他到这家店来。阿润说:“对对对,就是那个叫什么旗的人。”
“降旗怎么了吗?”
对了,降旗。他不就是为平野——凶手诊疗过的精神神经科医师吗?加门刑警向木场打听降旗的消息时,因为当时木场对平野凶手说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平野凶手说是木场预测的中心,支撑着他的理论,不能置之不理。木场开口之前,阿润抢先问道:“他是做哪一行的啊?”
“以前是医生,现在……不晓得。”
阿润“哦”了一声,顺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接着说:“原来是医生啊,是知识分子呢。后来啊,他又来光临了,而且还带着女人。总觉得他和带来的女人话不投机呢,气氛很僵。真不晓得是来做什么的。”
“跟女人来?那个毛崽子,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是吗?”
“‘性’致勃勃哟。他带来的啊,是以前待过玉之井【注】(东京都的一条私娼街)的女人呢,不晓得是在哪里勾搭上的。”
“是娼妇啊……”
“那个女人叫里美,在这一带小有名气。虽然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啦。我觉得里美应该是不小心坠入风尘的,听说她以前是从军护士,所以才会和前任医师搞在一起吗?”
“搞在一起?”
“就是说你那朋友成了里美的老公啦。”
“老公?结婚了吗?”
“才没有呢。讨厌啦,就姘居嘛。小白脸。”
“小白脸?”
木场认识的降旗,远比常人更老谋深算,说难听点就是阴险。降旗总是烦恼个没完没了,看透别人,猜疑心也重。但是木场认为那是因为降旗比别人更纤细,正义感更强,却又小心谨慎,性格非常复杂,才会如此扭曲。降旗不是个坏人。只是如果以那样的态度待人处世,结果就会流于愤世嫉俗。木场曾在酒席上这么狠狠斥责过他。
那时降旗也讲了一堆歪理,搞得木场哑口无言。
话说回来,木场的印象里,降旗总是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外表虽然是个大人,实际上却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娇弱少爷,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妓女的小白脸,真是意外的改变。该说是令人刮目相看、大吃一惊,还是……败给他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晓得哪。上个月……对,就在溃眼魔重返四谷前,所以是半个月前,还是更早以前?”
“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
“那个女人的家在哪里?”
木场站了起来。
“你这个人也真糊涂哪。我怎么可能把流莺的住处告诉刑警呢?这太不顾道义了。”
“你这女人也真糊涂。她们做的是晚上的生意,现在肯定不在家吧?我是个刑警,所以应该取缔流莺,可是人又不在,我能抓什么?快点告诉我,顺便算账。赶快。”
体量庞大的木场猛然动了起来,室内停滞的空气也一口气被搅乱了。微温的环境产生龟裂,木场想起外头干冷的风,慢慢地以刑警的铠甲武装自己。
阿润也突然恢复一张老板娘面孔,受不了地说:“听你的口气,一副现在就要过去的样子,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木场说:“我的确是要去啊。不行吗?”
“可是这跟案子有关吗?”
“有关无关我不知道。我不是照着道理行事的,是我的手脚擅自要动的。”
“阿修,你这个人也真伤脑筋哪。你那样岂不成了净琉璃【注一】(指人形净琉璃,以三味线伴奏讲述故事,并以人偶表演的一种古典戏剧。)还是文乐【注二】(即大阪地区的人形净琉璃)的人偶了吗?那你说,在背后操纵你的又是什么?”
“我才不知道哩。我是刑警,所以遵守法律。我照着你的忠告,把基准摆在这里。只是驱策我的似乎不是法律也不是社会正义,不过至少也不是道德、世间的常识或人情义理。所以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