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浮名一误(第10/17页)
黄海博道:“目下也没有具体线索,但凶手面朝黄芳泰连刺数刀,身上必会染上大量血迹。西园今日有宴会,人来人往,穿着一身血衣,必会被人注意到。换作是我,必会脱掉外袍,设法处理掉,以免引人注意。曹总管不妨派人四下搜寻隐蔽之处,看是否能找到凶手扔掉的血衣。但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血衣太容易留下线索,如果是我,一定会彻底毁掉证据。在目前状况下,只能是烧毁,或是包了石头扔入池中,后者可能性更大。”
曹湛道:“那好,等宴席散后,我派人将西园中所有水苑、池塘都打捞一遍。”忽然想到在客馆遇到陆惠时,其人只穿着单衣单裤,未着长袍,不由得疑虑又起,道:“难道真是他?”
黄海博忙问道:“他是谁?”
曹湛见黄海博观察入微,心思缜密,确实是个有力的帮手,便说了之前陆惠的种种可疑之处。
黄海博道:“二人既是有过旧怨,陆惠不大可能将黄芳泰诱进茅房,顺利杀死,况且一个年事已高,一个正当壮年,体力大不匹配。”
曹湛道:“这确实是个疑点,但我见到陆惠时,他确实没有穿外袍。”
黄海博道:“就算确实是陆惠杀了黄芳泰,他为何刚刚又要再入茅房方便?”
曹湛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又或许这正是陆惠的高明之处,有意如此,表明不知茅房中有一具死尸,好令旁人不再怀疑他。”
黄海博笑道:“验证外袍这件事不难,曹总管应该还记得陆惠刚到西园时所穿外袍的颜色样式,我们寻去客房,一看便知。”
刚好下人阿兹引人抬着担架到了,曹湛先出去嘱咐一番,再三交代不可声张,这才说了死人一事,命阿兹等人将尸体先抬去地窖冰室安置,再彻底清扫茅房,搜查四周。阿兹等人听说朝廷二品总兵死在了客馆茅房,面面相觑,只诺诺相应,不敢多问半个字。
曹湛自与黄海博来到陆惠房前,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二字,便推门而进——
却见陆惠正从床上坐起披衣,所披外袍,正是他入园拜见韩菼时的那件,上面并无半丝血迹。
陆惠先开口问道:“二位找我有事吗?”
黄海博见曹湛有些目瞪口呆,忙自报了姓名。
陆惠刻板冷峻的面色登时和缓了下来,上前行礼道:“原来是黄公子。我曾多次听主人徐公提及令尊黄公大名,对令尊的学问风度赞叹不已。”黄海博道:“先父曾跟随徐尚书修书几年,对徐尚书的学问也是佩服得紧。”
陆惠道:“这次将要进献朝廷的《大清一统志》,尊父也有许多功劳。”
黄海博道:“是,先父曾协修《大清一统志》,是福建全省分志的纂修官。”
陆惠叹息一声,道:“徐公已逝,陆某只是个下人,黄公子应该不是来找我叙旧缅怀的吧?”
黄海博忙道:“我陪曹总管来。”又问道:“外面出了一点事,陆管家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陆惠道:“除了东面戏台的唱戏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曹湛直截了当地问道:“陆管家当真不认识京口总兵黄芳泰吗?”
陆惠闻言很是不悦,道:“曹总管之前问过,我也回答过,不认得什么京口总兵。我十余年未出昆山,从未到过镇江,将军、总兵的一概不识。曹总管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昆山询问。”
曹湛见陆惠外袍尚在,且嫌疑已解,料想也问不出其他,便道:“我也是想再确认一遍,并非有意冒犯。打扰了,请陆管家好好歇息。”
出来客馆,曹湛忖道:“会不会真的是黄芳泰认错了人?”
黄海博道:“这倒是极有可能。陆惠年纪比黄芳泰大上几十岁,二人根本不是同辈人。陆惠人在昆山,黄芳泰也是朝廷平定台湾后才调来京口的,二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黄芳泰自己不是也说,应该是他认错人了吗?”
曹湛道:“可当时黄芳泰见到陆惠之后的那副神情……”一时难以形容描述出来,便道:“黄芳泰还说了一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陆惠是他幼年时见过的某个人?”
黄海博道:“如此,便更不可信了。世上岂是人人都有徐乾学那般过目不忘的本领?”
刚好下人阿兹奔来,低声告道:“适才小的听门子说,除了黄总兵外,还有人打听过陆惠。”
曹湛忙问道:“是谁?”
阿兹道:“就是庆余班请来的外援丁南强。”
当时丁南强还化着花脸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还是他自己报了姓名,门子这才认出他来。
曹湛闻言大为意外,问道:“那么丁南强可曾来过客馆?”
阿兹道:“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门子也没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