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45/61页)
总是有进入剧院的其他方法,比如说,经过舞台布景隔间或剧院正前方,但我得再次强调,这需要完全的保密和准备,还必须忍受相当大的不适和困难。
“我想我说了一些会让你思考一段时间的事。”科尼希打断我的思路,举起空酒杯,就像是在要求再来一杯;但我需要时间思考这整件事,于是我唐突地把他的酒杯拿走。
“这次你肯定你的消息正确?”
“如假包换正确无误,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丹顿先生。”
“上次你给了我一些线索,让我去亲自验证你的说法。你现在是在建议类似的事吗?”
“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消息。我已目睹两个博登一起出现,对我来说,没有进一步证明的必要了。”
“对你来说是不需要。”我站起来,暗示这次会面已接近尾声。
科尼希拿起帽子和大衣,往门口走去,我替他开门。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对我的幻觉表演一点也不好奇。”
“我视它为魔术,先生。”
“那么你不认为我有双胞胎兄弟?”
“我知道你没有。”
“如此看来你确实调查过我,那博登呢?他想知道我是如何造成那效果的吗?”
科尼希用力眨了个眼。
“我相信他和他弟弟不会想让你知道,他们非常焦躁不安,一心想知道你的秘密。”他伸出手,我们握了握手,“再次恭喜。我很高兴看到你身体如此健康。”
在我回应之前,科尼希早已离去,但我知道他话中有话。
1902年9月7日
结束短暂的一季演出,能让我在伦敦待上一阵子,处理一些事,并且与茱莉亚和孩子们在德比郡共度期待已久的假期。明天我将启程往北,亚当为了演出的安排已先出发。
今早在工作室,我已经将特斯拉的仪器装好箱,付清了助理接下来几周的工资,结算所有未付清的款项,并和尤恩好好详谈了秋冬的演出契约。
看起来,我从10月中旬到明年的三四月都会非常忙碌。这些表演的收入,扣掉总经费,将会使我非常富有,远远超过我年轻时所能想象的数目。明年结束前,我可能都不需要再表演了。
这让我对科尼希临走前的话中有话,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几个月前,我急着将“一道闪光”的舞台表现臻于完美,就想出了一个新奇的手法来结束表演。这灵感是来自我之前走过死亡边缘的不祥经历。借由仔细安排的灯光位置和化妆术,在被传送的表演尾声,我会看似比表演前更加憔悴狼狈,就像是因为这场艰难的表演而疲惫不堪,刚刚才遇见死神,身上还残留与死神交锋的痕迹。
这效果已经成为我表演中的一部分。整场表演从头到尾,我非常小心地行走,就好像保护手足,不让它们受伤,我僵硬地转身,驼着背走路。
我善加利用这种状况,然后在我表演完“一道闪光”之后,观众会看到我神奇地毫发无伤地抵达另一头,我让阴森的照明灯光打在我身上。当舞台幕布落下时,在大部分观众眼中,我看起来就好像快要不久于人世似的。
除了这个效果之外,我在心里已经盘算了好长一段时间,准备自己的死亡。
其实,我对这概念并不陌生。多年以来,茱莉亚扮演寡妇,而我则扮演死人的角色。再加上经过特斯拉仪器的地狱般转换,让我可以很轻易地演出死亡。
明年我希望能永久从舞台上退休。我要从无尽的巡回表演、漫长的旅程、夜宿剧院宿舍,和剧院管理部门无止境的争辩中解脱。我对保密感到厌烦,也害怕另一轮来自博登的攻击。
最重要的是,孩子们正在长大成人,而我希望能陪伴他们成长。爱德华很快就会离家去念大学,女儿们大概也快嫁人。
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像我说的,我将经济独立,谨慎投资的克德罗房地产会提供我和家人后半辈子生活无忧。而对世人而言,在1903年秋天,伟大的丹顿,鲁伯特·安吉尔的生命,将因艰困工作所引发的绝症,一步步走向终点。
同时,没有公开仪式或宣言,凯特德伯爵十四世就会在此时开始继承家产。
这就是我对科尼希评论我的健康身体状况所下的解释。他是一个敏锐的人,对于我,他知道的比我希望的还要多。因此,我一直在深思他所谓博登不止一个,而是有两个的推测。我仍然不确定。
这不只是因为这假设本身就很难相信……毕竟,我和鲁特在舞台上已成功瞒过观众——是生活上盘根错节的无止境欺骗。我最在意的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