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 自传(1)(第14/26页)

尽管拉尔夫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孩子,但他还是决定陪我一同去。我还以为他是想建立一些往来关系,顺便弄些代销的货物。但后来我发现,他对他妻子的亲戚不满,他是想把妻子交给他们,自己再也不回来了。我辞别了朋友们,和里德小姐相互交换了山盟海誓,我乘船离开了费城,船却在纽卡斯尔抛锚了。州长的确在那里,但是当我到了他的住处,他的秘书再次出现,只带来了世界上最客气的留言:那时州长不能见我,因为有相当重要的公务在身,但他会把信送到船上来,还衷心祝我旅途顺利,早日归来,等等之类。我很迷惑地回到了船上,却还是没有怀疑州长。

安德鲁·汉密尔顿先生,费城一位著名的律师,他和他的儿子也和我们搭同一艘船,还有一位商人教友德纳姆先生,以及马里兰一家铁厂的两个老板,奥尼恩先生和罗素先生,他们包了头等舱。因此我和拉尔夫不得不去三等舱了,船上没有人认识我们,只当我们是一般人。但是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儿子(名叫詹姆斯,后来当了州长)从纽卡斯尔回到了费城,老汉密尔顿为给一艘被扣押的船辩护而被人用重金叫回去了。在我们起航之前,富兰奇上校上船了,还对我十分尊重。这下我和我的朋友拉尔夫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其他绅士都邀请我们去头等舱,现在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了。因此,我们搬入了头等舱。

我知道富兰奇上校把州长的急件带上了船,就问船长要那些转交给我的信件。他说所有信件都一起放进了袋子里,一时拿不到,但我们在英格兰着陆前,我应该有机会把它们拿出来。我对此回答当时较满意,我们的旅途继续着。在舱里我们相处融洽,额外还有汉密尔顿先生丰盛的食物储备,所以过得很是舒适自在。在此期间我和德纳姆先生之间建立起了友谊,直至他生命的尽头。要不是这些因素,旅途就不那么美好了,因为天气恶劣的时候实在太多。

当我们驶入海峡的时候,船长遵守诺言,让我有机会从包里面找出州长给我的信件。要转交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找到。我挑出六七封信,笔迹很像是那些他许诺要给我的信件,尤其有一封是写给皇家印刷商巴斯吉的,还有一封是给某个文具商的。我们于1724年12月24日抵达伦敦。我先拜访了文具商,他离我所在的地方最近,并递上基思州长的信件。“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他说,但拆开了信封,“哦!这是里德斯登的来信。我最近发现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我要和他断绝往来,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信件。”这样,他把信放在我的手中,转身去接待顾客了。当发现那不是州长写的信时,我很惊讶。在回忆和对比过先后的情况之后,我开始怀疑他的诚意了。我找到我的朋友德纳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他说了一遍。他让我知道了州长的为人。他告诉我基思是不可能给我写信的,认识他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的。他得知基思允诺会给我汇信用证,便笑了起来,他根本就没什么信用。当我担心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他建议我找个本行的工作先干着。“在这里的印刷行里,”他说,“你会得到提升,到时候回到美国,你更有资历自己开店。”

我们两个和那个文具商都偶然得知,那个律师里德斯登也是无赖。他怂恿里德小姐的父亲拜他为师,差点儿毁了里德先生。从这封信里可以看出一个不利于汉密尔顿的密谋(假定那时他和我们一起过来了);其中基思和里德斯登有瓜葛。德纳姆是汉密尔顿的一个朋友,他认为应该告诉汉密尔顿。不久以后他来到英国,一方面是出于对基思和里德斯登恶行的憎恨,另一方面出于对他的好意,我去拜访了他,把信交给了他。他热诚地感谢了我,这信息对他很重要。自那时起他就成了我的朋友,和他的友谊后来很多次都帮助了我。

但我们又该如何去理解:一个州长耍如此卑劣的花招,竟忍心欺骗这么个可怜单纯的孩子?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他想取悦每一个人。没什么好给的,就都许下空口诺言。除此之外,他倒是个聪慧、明达之人,对百姓来说他是个好州长。但对于他的选民,那些领主来说,他并不好。因为他常常不听他们的指令。我们好几条最好的法令都是他起草的,并在他任职期间通过了。

拉尔夫和我是形影不离的同伴。我们一同住在小不列颠,每周的租金是三先令六便士——我们能支付的最多的租金。他找到了一些亲戚,但是他们都很贫穷,无法资助他。现在他才让我知道了他想留在伦敦,再也不回去的打算。他没带钱,他收集的所有钱都拿去做路费了。我有十五块西班牙金币,所以有时他出去找工作的时候会向我借。起初他一心想到摄影室工作,自认为有做演员的资历。但是他应聘的工作的老板威尔克斯,坦诚地建议他别想做这份工作了,因为他不可能成功。然后他向罗伯特(圣父街的一个出版商)提议:他每周给《旁观者》之类的刊物写一篇文章,还提出了一些条件,但罗伯特没有答应这些条件。然后他就尽力给作家、出版商或者律师抄写东西,但也找不到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