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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璟一个人去湖边走了很久。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生气下去。他们,只是她的两个房客而已。而已!

湖面水波荡漾,岸边有一棵树,寥寥几片树叶还挂在枝头,粗大的树枝伸向远方,天空是灰色的,湖水也是青灰色的。晚秋时节,一切看着是那样凋零。

湖水让她镇静下来,心头的郁闷火气被风驱散。

天空开始飘落细雨,她才折返。

刚转过身,她就看见旅馆的方向,冒起一缕青烟。

然后是敲锣的声音,有人在远方喊:起火了。

她脚步加快,跑起来。

颠簸的土路,让她气喘吁吁。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安娜,安娜!一定是安娜干的,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着火呢?她到底要干什么?!

等她跑回去的时候,烟雾已经没有了。旅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村民们有的提着桶,有的端着盆,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见应璟回来了,给她让出了一条窄缝儿。

应璟挤进去,空气中是呛鼻的味道,她第一眼就看见安娜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被大沥抱在怀里。

阿彪和马活浑身是水,提着桶迎向她说:还好,发现得早,只是烧了一个蚊帐……

马活气愤地靠近应璟的耳朵说:你怎么能容忍一个疯女人住在你这里?太危险了。今天要是发现得晚了,你这个房子就全完了!

应璟非常冷静,爬上楼到安娜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再也没有隐患,回房间拿了一些钱下楼,递给马活说:你带着大家都散了吧,帮我请所有人吃顿饭,谢谢大家!

人群散去。应璟回到院子里,准备上楼。

大沥喊住她:应璟。

应璟停下来,还是淡然的表情,她看着大沥,和他怀里不停发抖的安娜。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大沥狼狈地说。

应璟什么都没说,收回眼光。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

天黑得很快,雨开始下大。铺天盖地的雨水,落在房顶、树叶、田埂、湖面。连远处爱在夜里叫两声的狗,也安静了。

在雨声里,她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安娜和大沥都走了。

他们走这天,很阴沉。灰白色的天空,随时都还要下雨。应璟用了很长时间把安娜的房间收拾好,一个人走出房子,凝望远处萦绕在山顶的白雾。这一次,她想,大沥可能再不会回来了。

姐姐:

北京来暖气了。暖气真好。不管外面有多冷,在房间里,穿一件短袖就可以了。我原来还挺担心,担心北方的冬天把我冻死,现在我觉得,北方的冬天太好了!比南方的冬天好过多了!

今天写信,我要告诉你一件让我自己都很难相信的事情。

《四季》的编导,就是那个让人害怕的男老师,今天找我谈话了。

他说他看了我们的那个电视节目,想让我参加到《四季》的排练,让我演一只鸟。他说,虽然我才学舞蹈不久,没有基本功,但是,那只鸟,就应该是我这样的人来跳。我真的是太惊讶了。问他,那我还打扫卫生吗?他说,当然不了!每天,我要跟着演员一起练功,排练,除了工资,我还会有演员补贴。将来,还要一起到几个大城市巡演。

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我居然可以,参与到一部大型舞剧里面去。太不可思议了。我太高兴了!我见到每一个人都想告诉他。

回到家,我就写信给你,跟你分享我的喜悦。

姐姐,真的太感谢你了。没有你,就没有这一切的发生。

明天,我就要开始收拾东西,搬到舞团的宿舍去住了。虽然宿舍是几个人一间,条件没有你这里好,但是北京太堵车,我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到排练中去,不想浪费一点在路上。

要离开这个房子,真的挺舍不得的。我会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擦干净,重新养的这些植物,现在都长得好好的,以后每周,我都会回来给它们浇水。等将来你回来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充满绿意的家!

今天就写这么多,我得早睡了。

晚安!

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