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23/37页)
亚瑟选了二楼小房间的角落,那个房间就在公共休息室出门的长廊尽头。其实他是看中了墙纸,或者说是墙纸的残骸。上面的图案已经陈旧褪色,画的是一只奔跑的狐狸,后面跟着骑马的猎人和几十条猎犬。亚瑟觉得那只狐狸看起来机灵又敏捷。
老五举着芜菁烛台走进屋里的时候,亚瑟已经钻进被窝了。“可以聊两句吗,尖牙?”
“当然了,先生,当然可以。”亚瑟坐起身来。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墙上的猎狐场景。老五瞄了一眼,眉毛一挑:“有意思,你选了……这间屋子。”
亚瑟咧嘴一笑,“谢谢,老五,我现在知道这画的是什么了。您瞧,他们在玩……玩游戏。看起来是狐狸赢了!瞧,他跑在最前头。呃,他最后可能拿了奖呢,就像我得了硬币!可惜其他的画都没了。”
“好吧,”老五迟疑了一下,“没错。”
“您是要……要找我聊聊吗,老五?”
“对,尖牙。孩子,你今天表现得不错。瞧得出,你有天赋,少有的天赋。很快你就能准备好,可以开工了。你会弄清城里的做事方法,找到你想找的地方。你想要那个,对吧?”
“对,特别想!”
“那你会乖乖的,照我说的做吧?”
“会的,先生,我会的。”
“那就好。”老五揉了揉亚瑟头顶上的绒毛,“晚安了,尖牙,好梦。”
他转身刚要离开,亚瑟突然说:“老……老五。”
“怎么了,孩子?”
“我……我只想谢谢您。您对我这……这么好,我好感激。”
老五清了清嗓子,似乎不大自在:“呃……那……好。晚安,我的孩子。晚安。”
在远离城镇、阴冷凄清的孤儿院里,两个老朋友刚玩完一盘古老的桌面游戏。那个游戏叫作“劫匪棋”,也叫“盗贼游戏”。玻璃板是“城市”,两个玩家是“孪生兄弟”。那是一个关于策略、欺瞒和战争的游戏,目标是征服对方的土地和兵马,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女人是那天晚上的赢家。
身负双翼的生物是故意让她赢的,就像过去三十年里的每天晚上一样。
冷雨敲打着房顶和屋檐,他们在屋里小声说话,“您今天晚上玩得真不错,主人。”蹲伏在桌上的生物说,“就像往常一样。”它补了一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尖牙。接着,他弹了几下细长的黑舌,似乎在品尝空气的味道。他帮女人把棋子捡回盒子,然后蹦下桌去,一颠一颠地跳上了床。
“谢了,马多克。”女人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几个钟头,她就得站在倾盆大雨中,给名单上可恶的小杂种们点名。要把他们的名字跟人对上号实在太难了,因为每天来的混血种越来越多,但失踪的也一样多。不过,她知道那些人在哪里,毕竟是她亲手送去的。她的大业得有人打下手——她那高瞻远瞩的宏图大业。
“耗子什么时候能弄来?”她的伙伴问道。它现在就躺在女人的床脚边。
“快了,”院长说,“就差几块拼图没到位了,我的小乖乖。那之后就一切就绪了。”
“很好,主人。我知道那对您来说有多重要。”
“你根本想象不出,马多克。那对我意味着一切。”
女人熄了灯,钻进被窝。
“主人?”
“怎么了,马多克?我真得睡了。”
“您确定可以信任那只耗子?”
女人朝那生物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脸。它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在她脚边舒展着身体。“噢,马多克,你懂的,我真正信任的只有你。但我们必须这么做,对吧,我的小乖乖?再说了,要是出了什么事,黑锅也不用我背,有那耗子嘛。还有比这更妙的吗?”
老五每晚都下厨,“国王汤”是他的拿手好菜。事实上,这也是他唯一会做的菜。
在迷失庄园的公共休息室里,大伙儿都忙忙碌碌,布置餐桌。刺头和掐脖在切洋葱,呛得眼睛通红、涕泪横流。
“好了吗?”斯奎一脸贪婪、迫不及待地搓着爪子,“俺早饭后就啥也没吃了。”
“对呀,老五,啥时才能好呀?”狗子问。
“对呀,老五,啥时能好呀?”其他人也跟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