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在二〇五教室复活 15(第2/4页)

我很愿意帮忙,但我不是辅导员。我是个英语老师。

哦,是吗?从斯坦利对我说的这个班的情况来看,你在这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才是教英语。不是有意冒犯,但是我不知道做饭和英语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他的表现怎样?

他表现得很好。

铃声响了,落落大方的莫琳宣布时间到了,但是如果有家长愿意在上课时间来参加一个十五分钟的会议,她会很乐意记下他们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她把一张纸传了一圈,上面还是一片空白。他们想在此时此刻得到我的关注。上帝!他们等了半个晚上,而其他那些疯子喋喋不休地唠叨他们陷入困境的孩子。难怪这些孩子会身处困境,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那些失望的父母在楼道里一路跟着我,问我:亚当表现怎样?瑟奇呢?胡安呢?内奥米呢?你不能得到老师一分钟的关注,这是所什么学校?我纳税又是为了什么?

九点钟,在计时钟前打卡下班的老师们商量着到加斯·豪斯酒吧喝一杯。我们坐在后面的一张桌子旁,要了几罐啤酒。长时间讲话后,我们都口干舌燥。上帝!多么累的一个晚上!我告诉艾琳·达尔伯格、康妮·科利尔和比尔·图海,我在斯特伊弗桑特任教的这么多年中,只有一位家长、一位母亲问我她的儿子是否喜欢学校,我说是的,他似乎过得很快活。她笑了,站起来说声谢谢,然后就离开了。这么多年,只有一位家长这么做。

康妮说,他们只关心成功,还有钱、钱、钱。他们对孩子有很高的期望。我们就像装配线上的工人,在这儿装个零件,在那个装个零件,直到最后制造出为父母和公司干活的成品。

一群家长信步走进加斯·豪斯酒吧,其中一个走到我跟前。好极了,她说,你有时间灌啤酒,却不肯为等了半小时想见你一面的家长抽出一分钟。

我对她说,对不起。

她说,好了,然后到另一张桌子那儿加入她的伙伴。那个晚上的家长让我心情异常沉重,结果我喝多了,第二天躺了一个上午。为什么我就不会让那个母亲来巴结我这个高贵的爱尔兰人呢?

在我的班上,鲍勃·斯坦从来不坐在课桌旁。这也许是因为他身材肥胖,但我却认为他觉得坐在教室后面的大窗台上很舒服。一坐下来,他就笑着挥挥手:早上好,迈考特先生。今天是个好天,对吧?

整个学年从头到尾,他都穿着一件敞着领口的白衬衫,白色的领子压在双排纽扣夹克的灰色领子上。他对班上同学说这件夹克原先属于奥森·韦尔斯;如果他见到韦尔斯,他们就有话可谈了。如果没有这件夹克,他就不知道该和奥森·韦尔斯说些什么,因为他和那个演员的兴趣完全不同。

他穿着一条将长裤在膝盖处剪开而改成的短裤。不,这条短裤和那件夹克不相称,因此和奥森·韦尔斯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穿着灰色的袜子。袜子太厚了,以至于在黄建筑靴上堆起了羊毛垛。

他不带书包、书、笔记本和钢笔。他开玩笑说,这有一部分是我的错,因为我曾经很兴奋地谈论梭罗,曾经讲到你们应该如何精简精简再精简,还有扔掉财物。

当进行课堂写作或考试时,他会问我他是不是可以借支钢笔和一些纸。

鲍勃,这是写作课。你要带些东西。

他向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还建议我别担心。他坐在窗台上告诉我,我的头上已经长白发了,我应该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

不,不,他对全班说,不要笑。

但是他们已经歇斯底里了。他们笑得那么厉害,以至于我不得不等着听他再说一遍。他说,一年后我会回顾这一时刻,一定会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在他没带钢笔和纸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和感情。

我不得不扮演严厉老师的角色。鲍勃,如果你不参与,这门课你就不及格了。

迈考特先生,我无法相信你会这么和我说话。你们这些人经历过悲惨的童年,经历过所有事,迈考特先生。但是,没关系。如果你不让我及格,我会重修这门课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那样一两年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件大事。但是,我只有十七岁。如果你不让我及格,我还拥有这世上所有的时间,迈考特先生。

他问班上同学是否有人愿意借他钢笔和纸。十个人愿意帮忙,他选择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这样他就不用从窗台上爬下来了。他说:看到了吧,迈考特先生?看看这些人有多好!只要他们带着大书包,你和我就绝不用担心文具的问题。

好吧,好吧,鲍勃,但是下星期我们就《吉尔迦美什》进行大测验时,别人又能怎么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