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能让洋商占大清的便宜! (第18/22页)
“我连捐官的念头都没有动过。”古平原却没留意乔鹤年的表情,他的心思眼下只在茶叶生意上。
他二人商议已毕,按着计划行事。乔鹤年要先回休宁天寿园,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胡老太爷,请他以徽商耆老的身份从中安排一切。而古平原则通过许通事,去见洋商汤姆逊,事情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两人在客栈别过,随即分头行事。
古平原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去和那东印度公司的汤姆逊打交道,临出门时他灵机一动,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客栈伙计,塞了一角银子,请他送到信局,按着上面的地址递出去。
伙计接了银子十分巴结,又替古平原叫了一辆人力车,吩咐车夫要又快又稳,这才哈着腰赶去送信。
“洋泾浜的英商会馆。”古平原说了句,他眼望着两旁不断闪过的洋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管是谁,面对京城李家这个对手,就算是算无余策,心里还是难以踏实,就像是走夜路的人明知道脚下是一条坦途,可是四周黑暗笼罩中,不知何时便会扑出一只噬人的巨兽。
“李万堂……李钦……”古平原喃喃自语,原本敞亮的心情,忽又变得有些沉重,仿佛是预见到了不妙的事情等在前面。
几日之后,古平原返回了古家村,一踏进家门他便是一呆,就见原本有些破落的三进宅院,如今已经粉刷一新。院墙边上种了菊花,庭前铺了青砖,上面光滑如镜,院中还搭了花架,架下新打了一眼井,红漆的井栏显得格外喜庆。
此时正值举炊,一向下厨的母亲却悠闲地坐在安乐椅上,手里编着一幅织锦。灶下传来引人垂涎的阵阵香气,古雨婷跑出来一眼看见大哥,喜得叫出来。
“你可真是有口福,大嫂今日试做凤炖牡丹,真是神仙闻了也要咽唾沫。我正要去请刘大哥来,想不到大哥你也回来了。”
古母也站起身,笑着对古平原说:“你娶回的这个媳妇,可是要把我闲出病来了。什么都不许我做,就连扫床的掸子我稍拿一拿,她也说怕我扭了腰,我哪里是闲得下来的人,一天到晚就只好编几幅织锦来打发时间。”
“娘。”身后有人轻叫了一声,常玉儿红着脸站在房檐下,想来是听到了古母的夸赞,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却先没和古平原说话,而是走过来捻起古母的织锦赞道,“媳妇只能做些粗活计,像这织锦我笨手笨脚的就做不来,改天娘倒要好好教教我。”
“不教,不教。”古母故作生气,连连摆手,“教会了,我这织锦又织不成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古平原见家中婆媳融洽,常玉儿又实在是理家好手,心下大慰,温柔地看了一眼妻子。当夜小别胜新婚,二人自然有一番温存蜜意,这也不必细表。
此后接连三天,古平原就在家中,却有官府的驿差每隔半日便往古家送一封信,古家人这才知道,别看古平原闭门家中坐,几百里外的杭州城发生的事情,他无不知晓,这当然也是多亏了乔鹤年的关系,不然动用四百里加紧的驿马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哥,我听闵老先生说,这一次徽茶能不能卖上价,关乎今后徽商的成败,也关系我古家茶园的存亡,可是你每日除了陪着娘聊聊天,便是到茶园里转转,像是一点都不急。”古平文看了几日,终于忍不住问道。
古平原笑道:“前日你嫂子做的凤炖牡丹尝过了?”
古平文一呆:“尝过了。”
“滋味如何?”
“猪肚的腥气都被老鸡汤化解了,鸡肉绵软酥烂,当然好吃。”
“炖了几个时辰呢?”
“三个时辰总是有的吧,嫂子一根根添的柴,这菜最看的就是火功。”
“那不就得了。其实我心里也着急,可是火候不到,这菜是入不得口的。”古平原看了弟弟一眼,扬了扬手上接到的信,“此刻杭州城里比过年还热闹,理查德的客栈几乎被踩破了门槛,这群茶商就快挺不住了。”
“我回古家村之前,已经与胡老太爷通了气。昨儿他便运了一船徽茶沿新安江到杭州,止泊便直接去找理查德。你看着吧,这船茶就像一枚炮弹,非把这群茶商炸晕了不可,不出五日,天寿园必定车水马龙。”
“大哥,我可真服了你了。这伙子茶商持银观望,与咱们徽商打擂台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可算是被你给治了。”古雨婷笑眯眯地说。
“你们记着一句话,若要别人等,其实自己也在等,除非真的等得起,不然最后反受其害。”
古平原一口气说到这儿,常玉儿过来,轻轻端走了那杯已经半凉的茶水,续了一杯热水,也不言声静静在一旁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