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第27/54页)

“真肮脏。”我忍不住有感而发。结果中禅寺以锐利的眼神盯着我,“这一点都不肮脏。”

“因为老板打从心底相信字画的效果,在他来看,这是一笔非常正当的生意。这是好东西,定高价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认为就算贵了些,买下的人也一定能获得幸福,变得富裕,所以也可以说他是出于善心这么做的,但字画卖不出去。如果销路不好,一般人会就此放弃,但老板有过类似神秘体验的经验,那已经成了一种信仰,很难改变想法。”

“然后中禅寺先生像这样,破魔去邪!是吗?”

益田以戏剧性的动作,摆了个歌舞伎亮相姿势般的模样来。中禅寺冷淡地答了声,“差不多。”

“可是中禅寺先生,在那个案子里,最赚的是那个书法家吧?那么是那个书法家委托华仙姑说出这种神谕的吗?”

“也不是这样……”

中禅寺从怀里伸出手来搔了搔下巴。

“书法家是对传统书法的发展感到瓶颈,才去找华仙姑商量。于是华仙姑一一下达神谕指导,说只要写下如何如何的字,绝对能够大受欢迎,然后收取顾问费。书法家也被骗了。”

“这构造让钱全部流向华仙姑呢……”

一边指导像这样写就会大卖,一边教唆买下它就会赚钱。写的一方因为字画真的大卖,相信了华仙姑的神力——就是这样的构造吧。从两边都可以拿到钱,真是巧妙。那家工厂的业绩会成长,八成也是同样的机关吧。这样的结构能够让顾客——被害人无限增殖,数量愈多,诈欺的手法就愈巧妙,成功率也会上升。

多精妙的赚钱手法啊,这不是寻常人想得到的。与其说华仙姑是灵媒,不如说是守财奴更贴切吧。

但是中禅寺却说:

“不过就像益田你也知道的,华仙姑对金钱毫不执着,所以才会愈赚愈多……”

看来这个事件似乎真的极端复杂,难以用常理判断。

益田再次露出坏心眼的表情来:

“那么中禅寺先生,这次的——樱井家和筱村家的亲事,也可能是同样的情形。对占卜上瘾的筱村议员……例如像这样随口说说,‘只要让令嫒与住在这个方位,姓中有樱字的官僚儿子成亲,就能诸事大吉’;然后另一边对樱井说,‘只要做些什么事,就会有一桩天赐良缘降临……’”

“差不多。”中禅寺更加冷淡、更加不愉快地应道,“可是这是婚事,不管父母说什么,决定的都是本人。如果女方答应,就不是旁人该插嘴的问题。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至少会自己判断吧。说到决定婚嫁,这可是左右人生的一大选择,或许美弥子小姐迷上了那个哲哉也说不定。”

“不可能有这种事。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那家伙的品性可是糟糕透顶。”益田说完,望向我说,“对不对?”

我慌忙连连点头。

樱井哲哉是个穷凶恶极的歹人。

至少我这么认为。

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

“与那无关吧?爱情是盲目的。”

“那、那才不是爱情,是糟糕的企图啊。万一因为这样而爱上了,那就是诈骗了。如果议员知道哲哉的品性,这桩婚事绝对会告吹的。他们一定隐瞒了这件事。这样美弥子小姐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只是他们没能识破罢了。这表示他们没有识人之明,成婚之前是个圣人君子,没想到婚后一看,竟是个放荡丈夫——这样的例子一点儿都不稀奇。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可是这是被占卜蒙蔽了眼睛……”

“筱村的女儿……似乎没与华仙姑接触过。那么她应该没被胡乱指点……顾客名单上也同样找不到樱井的名字。所以……是啊,就算这桩婚事是华仙姑神谕的结果,也不是会遗害千年的神谕吧。若是被操弄的议员本身和同样遭陷害的官僚成亲的话,还另当别论。”

“若是父亲俩结婚的话,我是不会阻止啦。”益田说,“因为那很有趣。可是啊,中禅寺先生,您的高论总是义正词严,毫无反驳的余地,可是……”

益田厌恶地看着瘫得长长的疑似侦探的玩意儿。

“……这次啊,这东西说他要指挥呢。”

中禅寺露出仿佛宇宙连续毁灭三次的凶恶表情,同样望向倒在地上的怪人般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