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第13/62页)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想这并不是会受到那种事影响的国际问题啊。”
“可是条约……”
“这是榎木津父亲的消遣。再说他这个人不理俗务,不管两国外交会如何,或是会有损国益,我想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比起国家会不会覆亡,蟋蟀能不能过冬是更重要的紧急问题。只是榎木津的父亲是个耿直的人,他毋宁是真心诚意想为部下的失礼赔罪——嗯,应该也不是吧。我想八成是因为那个泰国人的要求很有意思,所以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总之……”
你也是,和榎木津那种家伙深交,不会有什么好事——古书商板起了脸接着说。
“哦,唔……”
“你真教人担心呐。”
“是吗?”
“好奇心旺盛不是件坏事,但和蠢蛋交往,是会碰上蠢事的。这次的情况,今川也是个傻子。不愿意的话,拒绝就好了。既然他不拒绝,也就是乐得去做。那些好事之徒……就别理他们了。”
不是不拒绝,而是拒绝不了才对吧?
我穷于回答,踌躇不决,结果夫人开口了:
“真冷淡。”
“谁冷淡了?”
看到丈夫生气回嘴的样子,夫人笑了。
被嘲笑的丈夫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好笑的?”
“这还不好笑吗?嘴上说得这么冷血无情……但你也没资格说人家吧?这个人呀,就是因为自己老是拒绝不了,才说这种酸话呢。嘴上老是推说不要不要,却总是一头栽进麻烦事里,不是吗?最好事的其实就是他。”
“瞧你把我说得多不堪。”老公说,望向夫人,“我哪里酸了?我好心得很。我不是好事,是好心。因为好心,才会每次都吃大亏,不是吗?我好心到都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会儿是榎木津,那会儿是关口,平常人的话,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夫人笑得更深了。
“喂,别笑。就是太清楚榎木津带来的灾祸,我才会以身作则地提出忠告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说起来,这事我真的爱莫能助。如果我是砧青瓷收藏量全日本第一的好事之徒,拥有整座仓库的砧青瓷,那还另当别论。就算我不是当事人,若是帮得上忙,也会宽宏大量,主动出面说可以找我商量。可是不巧的是,我们家有的只有书,说到瓶,只有胡乱搁在店门口的旧瓶而已。而且啊,就连这位先生,也只是碰巧在场的局外人。当事人是榎木津和待古庵,又不是待古庵跑来叫我帮他。”
“可是今川先生正处在困难的当头,这岂不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吗?”
“这谁知道?”
“可是今川先生失败的话,榎木津先生也会过来吧?”
“他来了我也不理。叫他去找关口。”
夫人再一次愉快地笑了。然后她说:
“那间……赤坂的壶宅子……”
“咦?哦,你说上次来委托祈祷的那家?”
“那里的话,会不会有砧青瓷的壶呢?……”
“要找的不是壶,是瓶。嗯……可是……”
中禅寺把脸别向旁边,一瞬间露出沉思的模样。
“……或许有。”
“请问你们在说什么?”我跟不上夫妇的对话,开口询问。中禅寺微微歪起嘴巴说:
“有个壶狂……”
“壶狂?”
“也就是搜集家,还是该说偏执狂?总之他将古今东西,只要是看到的壶、瓶,全部搜购下来,不管是房间还是庭院,全都摆得密密麻麻,是个壶收藏家。不,正确地说是以前有这样一个收藏家吧……”
“那个人……过世了吗?”
“过世了。好像是上个月初过世的……”
“那里有砧青瓷?”
“根据我听到的,嗳,那里的收藏是玉石不分。从不值几个钱的破瓶到珍贵得教人眼珠子蹦出来的奇珍异品,应有尽有,堆得是水泄不通,毫无立足之地,有好几百个……”
不过那户人家的话,或许也有砧青瓷——中禅寺低喃说。
“连那种东西……都可能会有吗?”
“因为就算是夸大其词,那里的数量也相当惊人。据说那个人在战前非常有名,只要有古董拍卖会就一定出席,一碰上壶啊瓶这类东西,再怎么勉强也一定要买下来。唔,不过就像先前说的,壶和瓶不受欢迎,似乎可以不费什么工夫就弄到手。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原本是士族——好像是山田长政 [31]的后代什么的——当时是个有钱人。少部分的壶姑且不论,大半的瓶类是一文不值,只是收集到了那个量,花费也不容小觑。再说有时候也会偶然碰上名品。听说他一参加拍卖会,就会意气用事,无论如何都要标下,在那个圈子是个大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