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Ⅱ(第7/10页)

暴雨最终停止,云开雾散,夜空中充满陌生的星座。沙漠中的夜色美艳撩人。过了很久,我发现岩石移动到一处向上的缓坡,开始减速。不知是什么物理法则开始起作用,改变了岩石的运动。我是说,这条坡道看来没那么陡,本不至于如此明显地影响我们的速度。但我不想鼓捣影子,把它调整到可以继续驱石前进的方向。我宁愿尽快踏上相对熟悉的地面,找条路回到正常些的地方,让我对物理现象的预测可以更加准确。

所以我任凭岩石缓缓停止,爬下去,徒步前行,继续登坡。同时,我开始玩那些我们还是孩子时就已经学会的影子把戏。移去一些障碍——一株枯瘦老树、一块挺立独石,让天空从一端到另一端逐渐变化。最终,我获得了熟悉的星辰。我知道自己走下的这座山峰,已不再是之前登上的那一座了。我的伤口仍一抽一抽地疼,但脚踝已经基本恢复,只是有点僵硬。我休息得不错,可以走上很久。一切仿佛都已重回轨道。

我爬上逐渐陡峭的山坡,走了很长时间,最终找到一条小径,这下子走起来轻松多了。我在熟悉的夜幕下稳步攀登,决定继续前进,在日出前走过这座山。旅途中,我的衣服随着影子逐渐变化——现在变成斜纹粗棉裤和短上衣,湿斗篷变成了干燥的瑟拉佩[2]。我听到附近一只夜枭的啼叫,身后的山脚下传来山狗尖锐高亢的吠声。这些征兆说明我已踏上更加熟悉的土地,这让我多少觉得安全了,驱除了刚才那场逃亡留下的最后一丝绝望感。

大概一小时后,我屈从于玩弄影子的欲望,当然只是一点。毕竟在这样的山岭中,出现一匹离群的马驹也并非绝无可能。我发现了它,用了十来分钟渐渐与它熟谙。我骑上马匹的光背,以更惬意的方式朝山顶走去。山风为我们脚下的小径铺上寒霜,明月映照下,光华闪烁,恍若有了生命。

闲话少说,我整夜骑行,黎明前越过山顶开始下坡。一路上,我头顶的山峰变得愈加高大,此刻正是让山峦增高的最佳时机。山坡上的茵茵绿意被平整的大路分隔,间或有些房舍住所点缀其中。一切都按我的意愿发展着。

清晨刚过,我已经进入山麓,斜纹粗棉衣服变成了卡其布制服和亮色衬衫,一件运动衫搭在身前。高空中,一架喷气客机在天上戳了几个洞,从地平线的一端飞向另一端。周围鸟鸣阵阵,天气和暖,阳光明媚。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感觉到通过主牌的接触。我很快联通,开始回话。

“喂?”

是朱利安。

“兰登,你在哪儿?”他问。

“离安珀很远。”我回答说,“有什么事?”

“其他人联系过你吗?”

“最近没有。”我说,“不过昨天倒是有人想找我。但我很忙,没时间说话。”

“那是我,”他说,“我们这儿出了点状况,你最好知道一下。”

“你在哪儿?”我问。

“安珀。最近发生了点事。”

“什么事?”

“老爹消失了,时间已经很长,和平时不一样。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他过去也这么干过。”

“但都会留下指示,做好委托。他过去通常都会这么处理。”

“对,”我说,“但多长算长?”

“超过一年了。你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他不见了。杰拉德早些时候曾经提过。”

“比那时候还早。”

“我明白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就是问题所在。一直以来,我们只是简单处理一下具体事务。杰拉德和凯恩本来就在帮老爹管理海军。没了他,他们自己照样可以做出指挥判断。我又开始负责阿尔丁森林的巡逻防务了。但如今没有一个权力核心,没人进行仲裁,没人做政治决断,没人代表整个安珀说话。”

“也就是说,咱们需要一名摄政王。我想咱们可以切牌决定。”

“没那么简单。我们估计老爹已经死了。”

“死了?为什么?怎么会?”

“我们试图通过主牌联结他,每天都在试,到现在差不多有半年之久,但杳无音信。你怎么看?”

我点点头。

“他可能是死了,”我说,“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哪笔老账而报销了。但仍然不能排除他只是遇上了些麻烦的可能,比如被关在某个地方。”

“囚房是不能阻隔主牌的。什么都不能。在我们试图联结时,他可以呼唤援助。”

“这我不跟你争,”我忽然想到了布兰德,“但他也许是故意屏蔽联结。”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有这个可能。你知道,老爹有些事总是神秘兮兮的。”

“不,”朱利安说,“这说不通。要是这样,他会适时下达一些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