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48/57页)
我跳起身,抓住扶手的支柱,随后用两条腿夹住霍克的脖子,顺势一扭。我用的力气很大,想要扭断他的脖子,但韦瑟罗尔先生在这一招上并没有教我太多技巧,而我也没有足够的力气。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挡在我和手枪之间,而这是我的首要目标。他涨红了脸,双手抓住我的腿,试图挣脱。而我奋力夹紧,试图施加足够的压力,好让他昏迷过去。
但我没那么走运。他奋力挣扎,而我只能不顾一切地抓住那根支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拉长了,而手中的木头支柱也开始松脱。与此同时,哈维咒骂着收起手枪,抽出了一把短剑。
我大喊一声,加强了双腿上的压力,同时猛地向上一提。我手里的支柱破碎脱落,而我的身体向上翻去。在那一瞬间,我骑在霍克先生的肩膀上,就像个在和爸爸玩耍的小女孩。我抬起手里的支柱,同时低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哈维。
我用力一刺。尖锐的木头刺进了哈维的脸。
究竟是支柱的哪一块碎片刺进了哈维的哪一部分脸,这我说不清,也不想弄清楚。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瞄准的是他的一只眼睛。虽然那根支柱很粗,没法穿透眼窝,但这也足够了。因为前一秒,他还拿着短剑朝我们逼近,下一秒,他的眼睛里便塞满了扶手支柱,旋身推开,双手掩面,在令人胆寒的惨叫声中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几秒。
我扭动身体,霍克便倒向地板。我们摔得很重,但我抽身退开,然后扑向位于门廊中央的手枪和弯刀。我的手枪装好了子弹,但霍克的枪也一样。我所能做的就是冲过去,同时祈祷自己能在他起身之前拿到枪。
我拾起手枪,飞快地转过身,双手举枪对准了他——而他也在同时瞄准了我。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们都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接着门开了,有个声音说:“埃莉斯。”霍克吃了一惊。于是我开了枪。
在随后大约半秒的时间里,我还以为自己彻底打偏了,但紧接着,鲜血从他的嘴唇间涌出,而他也垂下了头。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那一枪打中了他的嘴。
“看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拉多克说。我们刚才抬着霍克和哈维的尸体穿过后院,来到后街,然后把尸体丢在翻倒的货车、破碎的木箱和木桶之间。我们在食品储藏室里找到了一瓶酒,点亮了蜡烛,然后坐在宅邸的书房里,留意着后楼梯那边的动静,以免有人折返。
我倒了两杯酒,然后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不用说,他的气色比上次我们遇见时要好多了,毕竟当时他的脖子上可是套着绞索呢。不过即使考虑到这一点,他的改变也很大。他看起来更沉着了。从我和拉多克初次见面算起,我头一回觉得他像是个刺客了。
“你的这两位朋友有何贵干?”他问我。
“为了代表第三方实行复仇。”
“我懂了。你惹恼了某个人,对吧?”
“噢,这很明显。”
“是啊,很明显。我猜你经常惹恼别人,对吧?就像我所说的,幸好我及时赶到了。”
“别自夸了。我当时正好要解决他呢。”我说着,抿了口酒。
“噢,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他说,“只不过在我看来,结局完全可以是另一个样子:我的出现给了你出其不意的要素,而你借此占据了优势。”
“别得寸进尺,拉多克。”我说。
说实话,我也为他的到来而吃惊。但无论他是相信了我的威胁,还是说他比我想象的更有荣誉感,事实是他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新闻”的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吗?”
“的确如此。”
“你知道当年是谁雇你杀我和我母亲了?”
他露出困窘的表情,然后清了清嗓子。“要知道,雇主要我杀的只有你母亲。没有你。”
我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我坐在自己家族遭受洗劫的宅邸里,和一个公开承认曾想杀死我母亲的人喝着酒,而且如果当时进展顺利,他就会留下我独自蹲在她的尸体边哭泣。
我又给自己倒了些酒,选择喝酒而非思考。因为如果我选择思考,也许就会思索自己为何麻木到与他对饮,为何想到阿尔诺却心如死灰,为何死里逃生却毫无喜悦。
拉多克续道:“说实话,我不知道究竟是谁雇了我,但我知道谁和他有来往。”
“那个人是谁呢?”
“你听说过‘乞丐之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