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第9/15页)
然后他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我想,完了,我玩大了,要死了。
结果他只是把他当时那把很珍惜的1100块的吉他砍得稀烂,是稀烂哦!然后他哭了。
他念着他死去的爸爸,缩成一坨,哭得很伤心。
他说,爸爸你带我走吧……
我没想到爱一个人这么痛苦,他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只说这一句话。我当时所有的感情都被心疼取代了。那个是没有人见过的他,甚至他的妈妈也没见过。
那天之后,我用当时我们仅有的1600块钱托朋友买到了一把全单的吉他,然后跟他一起吃了半个月一块五毛钱的葱花饼。
在我心里面,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善良的好孩子,我能遇见他很幸运。他过去心灵上的创伤和这个对他来说太复杂和光怪陆离的社会给他带来的压力都让我心疼不已。
他后来越来越多地跟我说他不愿意跟别人提的那些事,不愿提起他心里面所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和想法。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他的伤疤,他就痛着、忍着、流着眼泪。
那我们就一起把那些伤疤慢慢地治好吧。
现在我们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是他的妈妈、他的女儿、他的姐姐妹妹、他的妻子和他偷会的情人,还有他自己。
他也一样。
只要有对方在,我们完全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感情,这个世界,我们不关心我们所看所听所想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和有意义的,尽管它们有时候也会成为我们的谈话内容,但仅限于谈话和讨论。
只要他能在我身边,我就对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也可以饶有兴趣,因为跟他相比,所有其他的东西加在一起,都太不重要——
钱不重要,在哪里生活不重要,吃什么不重要,喝什么茶不重要,哪里打仗了,哪里矿难了,都不重要,别人怎么说我,甚至我怎么看别人都不重要。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爸跟我妈也不重要。
只要我一转头,看见他就坐在那儿,咧着嘴冲我傻乐,我就立刻满足了。
嗯,这个就是我现在的世界观。
因为他,我可以不在乎一切别人在乎的东西,也因为他,我也可以很认真努力地好好玩我这辈子这个大游戏。我可以去研究做一块手工香皂赚五块钱,也可以去做点儿其他的事情,做什么都行,只要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他说不想在北京,我们就不在北京,他说不想在丽江,我们就不在丽江,他说不想再当酒吧歌手,那我们就不在酒吧唱歌。
他之前说,他不想结婚。我们就说好一辈子都不结婚也不要孩子。
他后来又说,他想当爸爸了,那么我就立马开始计划,让他快点儿当上爸爸。
我们一直都过得好,丰富多彩,有滋有味,乐在其中。
大冰哥,你问我为什么这样无忧无虑,我可能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样……我看这个世界时,里面全是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的烦恼都是不重要的。
我认为,好好地爱王博,就是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事儿。
我总觉得,如果一个人能够坚定在一个理念里生活和成长,那么,那些所谓的烦恼,终究会转化成安宁和开心,甚至转化成让你内心强大的力量。
(六)
接下来是王博的自述:
云南给我提供了一个庞大的人生经验库。
我遇到许多不同的人,他们的性格和经历让我吃惊,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当下都自在地活着,这样的认知让我从自我狭隘的生活经验里跳出来。
通过观察他们,我得到一种参照的方法,不仅他们成为我的观察对象,我也得以把自己仅仅当作观察对象,这使我不再容易陷入自我情绪的泥潭里。
我认知到一个很多人都拒绝承认的基本事实:永远存在另一种合理的生活方式,这便是放下“自我”的尝试。
大冰哥,阿布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在这里最早交下的朋友。
他是傈僳族与独龙族的混血,大约两年前从家跑来,为了生计在一米阳光酒吧当服务员,不到两个月就当上大堂经理。其间接触到非洲鼓,便产生了搞音乐的兴趣,因此辞去工作学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