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恶俗的日常事物(第20/26页)
戴维斯城:一处加油站漏出了 3.5 万加仑的汽油,污染了加油站 100 码以外的一处水井。
科恩县格伦维尔:1985 年……发现一条宽 1/4 英里的汽油泄漏带,7 处水井被污染。
埋在地下的洗涤剂也会被腐蚀:
莫代斯托市:一家开业很久的洗衣店有 4 桶洗涤剂泄漏,渗入土壤和地下水中……市政厅花了 100 万美元清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如果这些事故责任人都受过教育和训练(见“恶俗大学”),他们本该有更灵活的想象力,能预料到埋在地下的存储桶将发生什么变化,并且他们忠诚的对象会是物料和人,而不是汽油公司和加油站。这一推理应该不至于离题万里吧。
同样,那些建造、保存核能与核武器设备的人本该有更开阔的眼界,而不是死盯着当前的“外国石油威胁”或哪个国家拥有百万吨级核武器的谬论,并认真对待当地居民的白血病发病率。目前的形势太令人沮丧,我都快说不下去了。对可怕的核区域那恶俗的工程建造感兴趣的人,可以参阅泰迪·米尔恩(Teddy Milne)的《看不见的大屠杀:一份有关核事故、核泄漏、管理不当和掩饰的令人遗憾的记录》(The Unseen Holocaust:A Sad Record of Nuclear Accidents,Leakages,Mismanagement and Cover-ups,1987 年)。归根究底,我们应该将核废料处理的丑闻归功于工程师们。在自以为是地开始整项疯狂的工程前,他们似乎从未好好规划过。不过在美国,至少有一点值得欣慰,大多数工程企业都有固有的缺陷,这反而带来了令人惊喜的一线希望。比如,最近调查发现近 1/3 的洲际导弹要么不能用,要么永远无法击中目标,这让无数惊恐的欧洲人如释重负,并暴露出冷战中美国借以获得荒谬主导地位的工程优势是多么地虚假。
纽约市备受吹捧的新型公共汽车 Grumman Flxibles(这个车名就体现出了典型的做作,见“恶俗语言”)暴露出的问题,不过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同类问题的缩影。这种车采用的聪明设计是为了节省燃料,使残障人士也能坐,还有舒适的空调,并且全由电力驱动。可惜,这种车的轻型构架一上路,几乎马上就发出了疲惫不堪的“噼啪”声,并使驾驶出现异常。纽约交管局最后只好报废整批 637 辆汽车,9200 万美元就这样打了水漂。
要找出此类过失及其他许多过失的原因,我们就不该低估文盲们的贡献。他们需要制造业和建筑业提供的工作,而为了得到工作,他们必须假装能读懂说明书,并假装依照书面指示作业。当然,许多人只能弄虚作假,于是导致了桥梁和屋顶的坍塌。一旦焊接不牢固(比如阿拉斯加输油管道),整项工程就无法运转。如沃尔特·麦奎德所说:“讽刺的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拥有伟大技术天才,但人们的工作能力却普遍低下的时代。”换种说法,麦奎德可能想指出,一种装腔作势的技术正在超越人类驾驭它的能力,甚至能使所有人不对它产生怀疑。
恐怕很少有人愿意回顾汉谟拉比法典79为鼓励人们具备称职的能力而立下的法规:
如果一个承包人为一个人建了一所房子,房子建得不够结实,坍塌并导致房屋主人死亡,该承包人就应该被处死。
如果房屋坍塌导致屋主儿子死亡,该承包人的儿子就应该被处死。
这一残酷的解决办法,至少有助于避免这种普遍的美国式后果——建筑不合格,律师们却因此而暴富。
最后,知道这一点很重要:其他国家的工程建造也跟美国一样糟糕,比如最近的头条新闻:“100 人死于印度火车坠桥事故”。但他们只是糟糕而已,还够不上恶俗。因为没有印度人说印度是一个技术狂热造就的奇迹,并因此成为世界其他国家嫉妒的对象(见“恶俗建筑”)。
恶俗的航空公司
美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航空公司私有制的高度工业化国家。这就意味着,攫取利润的需要和随之而来的弄虚作假将决定这些航空公司的运营,使他们大规模地致力于恶俗的行为。他们希望我们——他们的顾客,极端不开化,就像分不清食物,看不出带湿气的干洗衣物一样,全然分不清舒适与痛苦;他们还希望我们没有记忆,这样就能在我们的意识中彻底抹去 1987 年西北航空公司机组人员那次难以解释的失误——飞机从底特律起飞时竟打不开襟翼,导致 156 名轻信航空公司的人丧生。因为公众无知,航空业得以蓬勃发展。所以他们还希望我们不了解历史,不知道在“二战”后乘飞机旅行迅速平民化之前,这曾是多么讲究的一件事,至少是令人愉快的。说起 1930 年代的一次飞行,保罗·鲍尔斯80回忆道:“我有自己的客舱,里面有张床,飞行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盖着被单和毛毯睡觉。”乘飞机旅行 40 年后,他再也不能不清楚地注意到,“世界变得更糟了,”结果呢?“我再也不想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