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第4/13页)
致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六月二十七日
昨日奉呈一函后,即谨纂《箴言书院记》,今日始就。久疏笔墨,机轴太生,殊无是处,只辜盛命,另纸录呈。日内仍当以行书缮写寄政书院。“条约”以鄙意签改数则奉缴。
春霆以昨日到东流,备言不剿江西而赴下游,系奉尊函令扎集贤之故;又与舍沅弟情谊甚笃,不忍令其吃亏;又多帅商援挂车,孙守求援太湖,皆盛言贼势浩大,情词迫切云云。侍因怀、桐无事,已令其捩舵回浔,今日全部行矣。
尊恙少愈否?既请开缺,总求无以时艰萦念。敝恙虽末疾,然遍身无一完肤,亦大苦事。徽州克复月余,而全无居民买卖,恐不易守。
复李希庵中丞 咸丰十一年六月二十九日
鄂之南岸一律肃清;北岸得金、刘围攻于上,成、蒋雕剿于下,应可渐殄逆氛。润帅病势未愈,至为系念。江、楚、皖、豫诸将帅,惟润帅能调和一气,联合一家。鄙人虽有联络之志,苦于才短性懒,书问太疏,遂不能联众志以勤王事,合群力以贯金石。至于察吏理财,拙才更逊百倍矣。万一有它,四省大局,实虞其散。
《箴言书院记》昨已勉为纂就,二十七日交润帅来丁带去。本欲将胡氏父子育材肫肫之意写出,奈久疏文字,机轴太生,不足以副润帅之望。
复刘印渠中丞 咸丰十一年六月二十九日
来函又欲另易二字,有似于降捐者。虽不敢议君子之不诚,而颇疑贤者之不恕。自处于谦而长人之傲,其谁服之?以后仍祈四字并捐。如有善政,彼此互相师友;如有过失,互相规诫。去称谓之浮文,求切磋之实益,何如?何如?
此间军事,近日无大变动。兹将六月十八日一折一片,抄呈台览,便可得其梗概。目下四眼狗纠合伪辅王、璋王、玕王暨捻匪等,由舒城、霍山窜至蕲州之张家螃,或再至黄州、德安蹂躏善地,或折回宿松、太湖,再由集贤关以援安庆,尚未可定。要之,鄂南八属一律肃清,湖北兵力已少纾矣。江西境内现有贼两大股:赣水以西为伪忠王股匪,蔓延瑞州、奉、靖、武宁等处;鲍军往剿,七月初当可接仗。赣水以东为朱衣点股匪,游奕金溪、弋、贵、铅山等处,无专支官兵往剿。芗泉若来,只须带勇三千,先与左帅合军。如办理得手,再令添兵独当一面可也。今岁欠饷极巨,水陆各军皆欠至六个月有奇。幸一律同缺,尚无苦乐不均之患耳。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七月初四日
贵部病者未愈,而悍贼遽来,军无见粮,旁无援应,至以为虑。幸大才应变无穷,当无他虞。
厘金告示及章程读悉。屯溪亦拟于日内兴办,由皖南姚道会同祁门粮台作主。秋浦正派而有血性,志欲补救时艰,于台端向慕尤殷。诸事有相交涉者,望阁下扶翊而玉成之。歙县有街口、深渡两卡,绩溪有临溪一卡,即由凯章委员抽厘,专济渠军。它营皆欠饷五、六个月,老湘营独欠八个月,因湖南该两月未补也。凯放福建臬司,即当奏留。
四眼狗挟杨、黄、璋、玕诸贼上窜,由蕲州境折而下行。二十九日围扑太湖,初一解去,日内必再至集贤关,或分扑挂车河。只望怀、桐两军坚守半月,城贼之粮断难再支矣。润帅病日危殆,阁下前函恐交秋前后有变,自鄂来者,皆与尊说相类。斯人关系极大,联众同志而合为骨肉,设有不虞,吾党为之短气。阁下补太常寺卿,必须专折谢恩,或由尊处专差,或交敝处附驲,不可代奏也。
复毓中丞 咸丰十一年七月初六日
贼窜生米等处,省垣警急,飞催鲍军人援。弟于鲍镇军来东流时,力斥其东来之失,嘱令迅速反棹,日夜赶行,闻初三已至九江,初六自浔拔营晋省,计数日内即可接仗。
霆军驰驱太久,欠饷太多,士卒太劳。疲病之余,酷暑进兵,弟极不放心。务乞阁下加意体恤,饬局台再解银二万以济眉急。行兵之或迟或速,听渠自主,不必过于催促。至恳!至恳!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七月初十日
久未得信,正切悬系。接奉初三日惠书,内有亲笔数行,曷胜欣慰。服冰如方,而血稍止吐,日来自必接服奏效。此间诸友多以三七、熟地、二冬等药为非宜。特以医理精微难明,且远隔千里,未知近日脉象何如,亦未敢昌言之也。今得来示印证,似无疑义。要之,吐血多者皆非险症,则闻之稔,亦见之贯矣。
复毛寄云中丞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四日
来缄称谓太谦,万不敢当。谨将大柬璧还,以后万弗再施,重弟之过。
阁下抚湘,敝省亿兆之福,其为久局无疑。苏藩虽未开缺,乃圣主万几偶尔忘之,切勿因此而存形迹,至恳!至恳!湘中统将多宣力于外省,本境反有乏才之叹,不特阁下用此为虑,鄙人亦增内顾之忧。仍当物色数人,于闲暇之时招募数营在省训练,渐成规模。本省有事则调出防剿,不至如九年春间之朝募夕战;本省无事则择邻氛之稍近者出境协剿。兵事以磨练而成,欲求将才之辈出,不能不为未雨之绸缪。往年敝乡人多持此论者,因经费太绌而止。目下稍足支展否?望阁下与南、玉、意暨总局诸君子商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