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八(第10/12页)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初二日

湘、淮六千五百人,宜合而不宜分,即分亦不宜过四十里,分为头帮、二帮联络驻扎。头帮打仗,二帮或可驰往援应;头帮受伤,二帮亦可递换休息。法提督卜公殉节,尊处宜厚为赙恤。西兵危险之际,我军亦宜妥为救护。进剿则邀约而不会,救护则不约而往会,西人必渐亮我之信义无他肠矣。

复奏大疏甚好,奏调筠公片并来缄已寄去。此间雪、沅等于二十日克太平府,二十一日克金柱关、东梁、芜湖,鲍公于二十四日往围宁国。狗逆被苗党捆送胜帅大营,皖北自是少安矣。复请台安。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初三日

风眩搐掣,贵恙当已全愈。尊体在辈流中最为强实,此当为有余之症。鄙人则日形衰疲,未、申以后,茶然若不能语言者。医者以为脉象极弱,而鉴于润帅之多药,不敢常服补剂。希庵亦恒发吐血之病,均叹羡阁下铁石人也。

鲍军二十四日拔赴宁国,抵防后尚无信来。赵竹生十四日尚有信出城,湖州岿然无恙,可敬可怜!雪、沅于二十二日克复芜湖、东梁山,克后尚未进兵。水师急欲攻九洑洲,而多公陆军不能遽至。沅甫徇耕者之请,将扎至秣陵关一带。弟嘱其待鲍军稳固,多军至九洑洲后,再行会进。狗逆被苗党缚送胜营,此近事之最可贺者,附告一慰。顺问台安。

复沈中丞 同治元年五月初五日

——信防以刘守郡,以顾守玉,以段守丰,局势既定,则此后不轻更张。屈、王二营,王宜早撤,屈可少缓。屈所部之士卒,近岁有功绩而无过犯;屈观察亦正人而有血性者,且于统领信防任内,屡经艰险,均无贻误。该营若撤,须将欠饷全数发给,不可蒂欠。前年撤普军时,每勇仅给六两,系因其误事太大,扰民太甚,故不足惜。近日遣撤升字营,照遣普勇之例,已不足服将卒之心。左帅撤次青之勇,仅给一月,并不满六两,何能帖服?阁下借银一万,调处熨贴,甚善甚善!将来撤屈营时,应请主持全发欠饷。江西自邓、耆为政以来,除一二私营外,类皆视将领如寇仇,视士卒如草芥,处处堤防,故客兵、主兵皆不乐为江西用。辅堂虽无私营,而处处堤防之风未改。阁下素为军士所归仰,更望渐革此风。以君子之道待人,或人才自此日兴。

——九江、湖口终不宜久于空虚,应请于台旆旋省之时,仍调万镇还浔。可否?求酌。

——外间镇将颇言左帅奖本部将领誉之过情,待他部将领持论过刻,台端亦闻此说否?来示前函诸将入浙,似作罢论,后函刘、韩、王、屈并令前去,想尚无定议。鄙意刘决守郡,王决遣撤,均可不往,似宜另议往浙学战之人。

——丁漕各属不能一律,犹巨屦小屦不能同价,众论佥同,已无疑义。大约广信漕以五千为率,各属仍以三千为率,其他处小有参差。银价时有涨落,以及知府之酌盈剂虚,佐杂之漕规换名,均请阁下与方伯裁定见示。永章虽待九月下札出示,而大致不可不早定,使牧令有所适从。

——兴筑乡堡,坚壁清野,此乃团练之本义也。今河南处处筑寨防捻,每寨有一寨主。寨主有强有弱,捻至之时,有坚守者,有委而去之者。信属筑堡,亦必各立堡主。寇至之时,亦必有坚守者,有委而去之者,断不能堡堡皆完守无恙也。阁下核议章程,必极精当。鄙意尚以择堡主为第一要义。盖主非其人,委而去之,全堡之受害甚大;若不立堡主,更不能守。是否有当?伏候采择。敬请台安,并贺节喜。

致鲍春霆 同治元年五月初六日

日来未接惠缄,不知台旆已抵宁郡城外否?闻杨七麻在城内,又闻青、石、芜、太等处败贼、浙江援贼萃于该府,数必不少,务望阁下稳慎图之,不可因屡胜而轻敌,或至疏失。

湖州危急日甚。赵竹生于四月二十一日有信出来,言城内草根树皮皆已食尽,望援如望救焚。阁下如在宁国扎定,即祈分兵援湖,至要至恳!

前任皖南道福咸,系工部尚书倭艮峰先生之少君。福观察于十年七月在宁国殉节,艮峰先生派家丁二名杨春、宋林来南寻收遗骸,在敝处已住五个月。兹特赴宁国,以便破城时收觅忠骨,求阁下加意照拂为荷。顺候台安。

复彭雪琴侍郎 同治元年五月初十日

江心洲、蒲包洲既为我有,自不能不竭力坚守。惟距贼太近,营头太多,切不可拥挤一处,致有疏失。四年冬湖口之失,亦因营多地窄,布置不清之故。厥后攻九江,老营离城三十里,行营距城亦八九里;攻安庆,老营在黄石矶,距城三十里,行营在盐河一带,离城较近。今进攻金陵,老营与行营务须分为两帮,老营亦宜在上游二三十里,不可因屡胜而稍或疏忽。望与王柱堂熟商,自芜、鲁以至金柱关,则交与吾八营分防;自太平以下,则由阁下与柱堂派防。湘新后、祥后两营,宜仍守芜湖,不可调过针鱼嘴。至要至要!即请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