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二(第4/15页)
西捻窜扰运东,各帅沿途筑墙,以困贼于黄、运两河之间。近日屡获大捷,聚歼之效当不出此两月,亦大快也。
复沈幼丹星使 同治七年七月初三日
辱商及船政经久之策,海上统驭之材,具征远虑虚衷,规模宏大,养船十六只,岁费百二十万,诚非一省所能独任。惟购求坚木,来自外洋,动逾岁月,加以杂料办集之繁,众匠兴作之苦,以十六船计之,似非三四年间所能毕事。此数年中,如果外患叠生,自以多船为妙。若其海岛平靖,一波不兴,或亦可以少造数号,相机增减。此间购买机器,在闽之前开局造船,在闽之后,拟试办二三号,即以本省之资养之,为本省捕盗护运之用,初无耀兵瀛海之意。约旨卑思,自愧规划之隘。闽厂蓄谋深远,用费甚巨。除苏省自行制造外,其余各省或可分拨闽船,共筹养船之资。
总统重在得人,雪琴病势日深,业于六月十八日奏请开缺。甘肃还山以后,尚无书牍往还。闻有寄谕询其病状,亦未知湖南如何复奏,尊处拟奏请派作总统未卜,果能出任艰巨否?
此间春霖淫溢,二麦歉收。夏间苦潦,近始转为晴霁,秋成似有可望。附告一慰。
复彭宫保 同治七年八月二十八日
接二十二、二十四两日惠书,并准大咨抄件,具悉一切。
寄谕系七月二十二所发,丁中丞密件系八月初十所奏,两不相涉。朝廷以为阁下开缺即行,故有后命。不知阁下绸缪水师运以全神,并无急于还乡之意。视朝廷之慎重江防,洵属明良一德。此间得台端料理数月,开岁后事事当已妥协,旌从似可放心南还。已如尊指嘱子密代作片稿,抄达冰案。大约初一二日,折弁可启程矣。
顷接厚庵来函,甚述病状,而未尝自言其苦况。殷定文前有一案,求鄙人挈之北去,业经批驳。其与吴镇不协,并未著有实迹。黄军门深不以为然,与昔告尊处之言自相矛盾,甫经奏补之缺,未便遽行更改。
复朱修伯枢密 同治八年四月十四日
在京月余,鬯聆名论,兼承料理各琐事,感纫无极。
直隶例行文牍多于江南,而重大之件较少。刑案积压已久,亟须设法清理。前撰《清讼事宜》,本不欲上渎天听,因奏留臬司宜详陈备细,遂以进呈,得毋以琐渎取讥否?昨所举劾数员,徐察物议,尚不谓谬。惟天气亢旱,二麦灾歉,若旬日内再无雨泽,则民不堪命,百为并废。
练兵一事,本拟到任两月即行规画,现因旱象已成,恐须办理荒政,不得不暂置缓图。六军之弊,在挑练兵丁加有练饷二两四钱。其同在本营者,如甲、丙得挑而饷多,乙、丁不得挑而饷少,一予一夺,相去悬殊,而差、操则并无劳逸难易之分,各兵皆莫得其解。其不同在本营者,如良乡、涿州之兵挑入练军,调至保定,其练饷二两四钱在保定支领,其底饷一两五钱仍在良、涿本营支领。各省兵丁常态皆以小贸营生,或手艺营生,今以良、涿之兵丁充保定之练军,其本身仍在良、涿小贸手艺如故也。另雇保定之人冒名入于练军,应点、应操少分练军所加之饷,给予临时冒点之人。一遇有事调征他省,冒点者又不肯往,则又转雇乞丐、穷民代之远征。兵止一名,人已三变,尚安望其得用?鄙意此后挑选某营兵丁一名,即裁去本营额饷一名,练军多一兵,绿营即少一兵。无论底饷、练饷均归一处支放,归一处训练,庶可杜平日之雇替,而奉调远征时,仍不能禁其临时之雇替也。左右思维,竟无妙策。至于将才,尤为难得。往年察看老湘营尚有一二将才,二月间檄闻寿卿何员最优,调之入直,适遇绥德之变,未据禀复。
变通楚勇之议,自金陵克复,国藩即屡疏,言湘军浸成暮气,不可复用。故他营全撤,独留寿卿一军。去年平捻之后,又批答寿卿来牍,屡令暂勿西征,带回长沙,遣散旧勇,另行招募,如戚南塘澄定浑水再汲新水之说,庶几壁垒一新。该军未奉此文,遽行西渡,今果致有此失!尚幸应时立定,未挫军威,此军在秦究系得力之师,势难骤议撤换。若新募秦陇之人,未谙营制,未临战阵,虽有名将统之,亦难遽期得力。秦中自收降董福祥股匪,克复董志原老巢,军事大有起色,似可毋庸改弦更张也。
圣学日益精进,不胜大幸。大婚典礼停罢浮费,力崇节俭,洵救时之要务。艮相一疏,论及内府耗费之多,亦属切要之言。其管部一节,竟未施行。鄙人不过以此为分所应言。其见信与否,原亦不过问耳。醇邸慎所许可,乃独垂青于鄙人,感惭无已。敝处函牍稀少,未便于醇邸忽改常度。公事交涉,则必竭力关注,如有所急于其私靳者,而后足成天下之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