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国议会第三章中国议会(第9/26页)

吾党所议公司,此间伙计不少,然其规模狭隘,不掠人以为利,则老守其至微之本钱,不肯争天下之利。仆极意招徕,渠辈又谓是老酸者,不足与谈生意。此四方公司大兴之时,四川又商务最盛之地,仆用四五月之力,了无成效,不胜忧念。浏阳前有要湖南伙计来川之说,此事甚不可迟。学堂之事以规矩束修之故,应者绝少。仆之初意,本意即学堂为公司章本,今日公司既难,学堂又窘,仆又不忘东南之事,或者秋间闭门南来也。[88]

据此,以办学堂、开公司名义在各地联络会党,显然经过包括两派骨干在内的正气会领导层定议。国会筹备期间,虽然唐才常避开汪派经营自立会,但汪派内部商讨的行动方略,却与之不谋而合,这从夏曾佑措辞隐讳的信函中可以探知一二。7月3日、6日,夏曾佑两度致函汪康年,答复其五六月间的7封来信,中谓:

此一新天地之方针,必须决定。二十周之大事即作此,几个土匪开头,不亦异哉。

各省分办,此事甚大,而公若言之甚易者,将有何条理乎?山中太深沮,若能有一人来最妙。

公所言见异人甚多,望一一考定其来历与前途,即为将来九合诸侯之地,其本人之有无作为,似不必深考也。

尊函所商之事,今已十日,想形势大换矣,不知有何校[较]有把握之政策也。不得见面,言无可言,总以摆脱文士,疾忙下手八字望公而已。[89]

仔细品味,与后来汪康年所说国会秘密宗旨完全吻合。由此可见,两派的主要目标和手段并无根本分歧。正是宗旨方式的一致,使心存芥蒂的双方达成妥协,维系联合局面。如果政见截然不同而汪派又控制国会大局,那么虽有容闳的支持,成立国会非但不能带给唐派合法依据与庇护,反倒成为束缚的羁绊,并增加暴露的危险,此举岂非有害无益?

汪、唐之间的矛盾摩擦,集中体现于自立会的活动。诚如胡珠生先生《自立会历史新探》所揭示,该会是唐才常继承谭嗣同遗志而倡议,1899年5月与梁启超等人共同创立于日本横滨。不过,唐才常开始并未以自立会的名义在国内展开组织长江会党的活动。直到1900年3月以后,他因与汪派的矛盾,让出正气会干事长的位置,专心致力于策划会党起义,自立会的名目才出现于长江大举的筹备日程。这大概是不少当事人颠倒两会顺序的原因。4月,李金彪、杨鸿钧、林圭等人到沪,与唐才常计议,刻制富有票,散放邀人。[90]6月初,梁启超复函狄平,同意将富有票的灭洋改为自立或救国。[91]这些均未通知汪派。

国会成立后,派往扬州之人惊奇地发现,“此间竟有散给标识多人,云系长素所使,此事是否属实?抑系赝鼎?兄处乞为一探真伪为要”。“现在探得有托名新党,在江北散给票布,有两种之多,一黄绫写诗四句,一小白绫如官钱票之式,上刻富有号字样,仍有西字两排,皆以所编号头作重。弟密访其首事之人尚未得,不知何以托名新党也。”[92]汪康年等对此极为不满,怨气透过远在川、皖的夏曾佑、周善培等人的复函也反映出来,“浏阳之事,闻之长叹,当今日同志孤危之际,所以处朋友者,亦不能不筹完全之法。大抵不外遇事叫穿,胸无蓄怨,而出之以婉。人以离,我以合,如是庶几持久哉”。“唐近事可怪可笑甚矣!其他不足惜,所可惜者,此三万块头耳。”[93]所以井上雅二认为:

自立会之设也,有康有为、梁启超等通其气脉,有容闳等赞其运动,有唐才常等为其主力……全由康派与唐才常相往来,相计划而成立;汪康年深以为非,实有分道扬镳之势。[94]

不过,长江哥老会首领加入正气会,汪康年等人是知情者。国会派往扬州之人两度询问:“所候之张君已到沪否?”“所云紧要之人,是否君在轮船所遇之古辛否?”[95]当指张尧卿、辜人杰。汪派的不满,主要是针对唐才常不通声气,而不是政见方略。他们知道唐的密谋,既未叫破,也没有出手干扰。所以,当汪康年等为自立会事抱怨时,周善培劝解道:

浏阳之有可疑,仆意此浏阳之隐苦。盖其所谋内圈之事,不如正气之可一一告人。而某君者又为公等所不乐,既得其资,则势不能以告,此其有所难者。特于足下可一直言之而不言,则可惜者。总之,吾党既欲有所营于天下,则凡小疑小嫌,肠胃之间,皆当设一消化之力以待之,乃能相合于永远。[96]

国会成立后,因会长容闳“深爱康有为之为人”,早在1900年3月访问新加坡时,即与康合作,代表保皇会试探英国殖民当局对可能发生的起义的态度,加上其族弟容星桥参与汉口自立军,唐才常开始将自立会的情况有意识地传递出来。井上雅二多次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