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皇之治(第12/15页)
相比较贵族制的固步自封和民主制的放任自流,柏拉图认为,理想国的政治制度是完美的,因为这能保证,国家中的所有人都做他们最擅长的事,同样,取得统治权的哲学王就是这个国家中最有统治才华的人。在柏拉图看来,最优越的政治制度岂非如此?人得其位,各展所长?
这就是柏拉图所认为的最好的社会制度,这个制度的核心是两个层面,一是教育——这是普及型的教育,二是考试——这是为了选拔社会阶层。
很遗憾,柏拉图的理想国,在整个西方历史上都未能出现;相反,西方历史在朝着柏拉图和老师苏格拉底所反对的那个方向前进,而如今为广大愤青同志们所一再推崇的现代民主制,是由雅典民主制为雏形发展革新而来的。
真正选择了柏拉图理想国式道路的,不是与古希腊文明一脉相承的西方文明,而是远在东方的,没有受到柏拉图影响的中国。
下面就让我们来重新审视一下科举制度吧。
西方的现代民主制,是由英国的议会制度发展而来的。
英国的议会制度,某种意义上说,就像个吸盘一样,不断将有力量的社会阶层吸纳进政治决策层——最初,议会的主体是世袭世俗贵族和宗教贵族(被认为是人类史上第一部成文宪法的《大宪章》,最初也不过是贵族和国王斗争的产物),然后,逐渐吸纳了骑士、平民,并最终一步步发展到最后的阶段。
议会制度,其所解决的问题,乃是一个阶级社会的利益分配问题。
然后,就是被我们一度全盘否定了的科举制了。
科举制的意义,于杨坚而言,无外乎两条,一是为国提供更广泛的人才渠道;二是打破世族大家对官场的垄断,从根本上冲击门阀政治。
经过多个朝代的发展和革新,到了明朝的时候,科举制最终成为了中国政治最基础的制度,当时中国90%以上的官僚,来自于科举。
当此之时,中国再也没有世袭贵族,也几乎没有世袭特权,我们可以说,中国依然存在贫富分化,但是,我们却很难说,明朝社会是一个“阶级社会”。理论上说,明朝只存在一个特权贵族——那就是朱明皇室。
当然,朱明皇室所有的特权也是很有限的,他们被严格排除在了统治核心层之外,他们不能参加科举,无法参政议政,他们成年后就要前往藩邸,然后受到一系列严格的限制:
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
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请名、请婚也很严格,未经请准,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以致走京游棍以请名、请婚为由乘机勒索宗室钱财,导致许多宗室壮年以后都未能请到名字、成婚。
(摘自《中国政治制度通史·明代篇》)
由此种种限制,朱明皇室几乎是完全与政治隔绝,甚至是与世隔绝,那么,他们的特权在哪里呢?就两个字——宗禄。
所以,明朝的宗室其实非常可怜,一旦无法成为君王,他们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四个字——混吃等死。
很多人批评明朝的宗室制度,认为养了一堆对社会毫无帮助的寄生虫,但是,我必须要指出的是,这些批评者,难道能想出更好的宗室制度吗?
既然连宗室都是没有政治特权只有经济特权的一类人,那么,明朝的社会特征就展露无疑了——这是一个标准的平民社会。
所谓平民社会,我们可以这么说,这个社会存在阶层——贫富差距总是存在,有人富,有人穷,无法避免;但是,这个社会不存在阶级,因为,所谓的“贫富”,是没有世袭性质的,所以中国流传一句“富不过三代”的俗语,概为中国社会特征的一个极为鲜明的写照。
而科举制度,则是平民社会的奠基石,这个制度保证了任何一个人理论上都有机会进入权力核心层,也就是所谓的“公平”,也就是所谓的“民主”,但同时,所有想要进入权力核心层的人,都必须具备治国知识,这就是所谓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