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皇之治(第9/15页)

杨坚的朴素,贯穿了他的一生,这一点很不容易,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首屈一指。在生活的简朴方面,历代皇帝能跟杨坚一较高下的,似乎也就是西汉文帝和南梁的萧衍,然而,汉文帝的朴素,客观因素乃是西汉刚刚建国,国力不足;而萧衍的朴素,只是他的个人风格,他的朴素并没有能起到榜样和表率作用,相反,他的溺爱和纵容,让他的子孙们,都成为了自私自利的吸血鬼。

杨坚的朴素,其可贵,就可贵在他能奢侈,却不奢侈;而且,他不仅仅只是自己严格要求,而且对国家,对臣民,对子女,都严格要求,形成了社会风尚。

在《炀帝篇》里我们会知道,杨坚一共五个儿子,其中太子杨勇和秦王杨俊,都是因为不符合“简朴”这一条,而多次遭到杨坚的斥责,甚至,到最后,杨勇和杨俊都因此遭到了废黜。

对于杨勇,杨坚曾经三令五申,多次教导他要节俭,甚至上纲上线,上升到王朝的兴衰安危的高度,有一次杨坚是这么说的:“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久长者。汝为储后,当以俭约为先,乃能奉承宗庙。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时复观之以自警戒。恐汝以今日皇太子之心忘昔时之事,故赐汝以我旧所带刀一枚,并菹酱一合,汝昔作上士时常所食也。若存记前事,应知我心。”

可惜的是,杨坚的要求太严格,杨勇的自制力不够,所以,太子当不下去了。

对子女如此,对臣民更不用说。

曾经有个机构,送干姜到宫中,一开始用的是布袋,杨坚就对此大为心疼,认为过于浪费。结果呢,这个机构不开窍,还以为是杨坚认为用的材质不好,下次送香进宫,竟用了毡袋装裹,这下彻底把杨坚惹怒了,当即把这位蠢材领过来,痛扁一顿,才让手下知道,他这俭素二字,不是虚言。

当时的元宵节,是举国欢腾,大肆庆祝的日子,“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大臣柳彧对此就不是很看得惯,上奏疏如下:

臣闻昔者明王训民治国,率履法度,动由礼典。非法不服,非道不行。道路不同,男女有别,防其邪僻,纳诸轨度。(搬出了古时的圣王,扯了一堆非礼勿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大道理,表明元宵节这种情况,实在不合古风)

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以秽嫚为欢娱,用鄙亵为笑乐,内外共观,曾不相避。高棚跨路,广幕陵云,袨服靓妆,车马填噎。肴醑肆陈,丝竹繁会,竭赀破产,竟此一时。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秽行因此而生,盗贼由斯而起。浸以成俗,实有由来,因循敝风,曾无先觉。非益于化,实损于民。(表明元宵节这种风俗,实在不可取,有碍风化,“秽行因此而生,盗贼由斯而起”;“非益于化,实损于民”……)

请颁行天下,并即禁断。康哉《雅》、《颂》,足美盛德之形容,鼓腹行歌,自表无为之至乐。敢有犯者,请以故违敕论。(要求朝廷禁绝元宵节庆祝活动)

柳彧要求禁断元宵节的大规模庆祝活动,虽说不免管得太宽,但是,于当时的社会而言,对于提倡“俭素”,也确实有一定的作用。

因此,杨坚的俭素,就不再是他个人的俭素,他达到了一种效果,制造了一种社会风气,“天下化之”这四个字,就是对他最好的奖励。

杨坚的生活除了简单之外,还有两个字——忙碌。

史书上对于这一点,有全方位多角度的描述:

《资治通鉴》的评价:

高祖性严重,令行禁止,勤于政事。每旦听朝,日昃忘倦。

《隋书·高祖纪》的遗诏:

所以昧旦临朝,不敢逸豫,一日万机,留心亲览,晦明寒暑,不惮劬劳,匪曰朕躬,盖为百姓故也。王公卿士,每日阙庭,刺史以下,三时朝集,何尝不罄竭心府,诫敕殷勤。

大臣柳彧的描述:

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亦由群官惧罪,不能自决,取判天旨。闻奏过多,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微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

萧瑀在贞观年间的评价:

克己复礼,勤劳思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

这些评价基本上可以说明,杨坚是一个极端勤政的皇帝,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曾经柳彧、杨尚希,也都劝过杨坚,说古之圣君都是抓大放小,把事情交给手下办,但是,杨坚不以为然,跟朱元璋一样,他始终更相信自己。

杨坚之所以如此勤政,原因当然很简单,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遭遇了300年分裂之苦的中国百姓,重新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